大火渐渐熄灭,架子上多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浓郁的刺鼻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每一个人都深深觉得震撼。
傅朝宣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直到人群渐渐散开,他还回不过神来。
“大夫,你还好么。”江小楼轻声提醒,声音恬柔。
傅朝宣随即醒过神来,他看着江小楼,仍旧有些无法回神:“我没想到梁庆会是这样的下场。”
江小楼轻声叹息:“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不必替他可惜,从他乒良善开始,便注定了有这样的结局。”
傅朝宣下意识地朝那具烧焦了的尸体看了一眼,路过的孝子嫌恶的捡起石块投掷已经不成人形的梁庆,焦尸被打得晃了晃,原本用来捆绑的铁丝也裂开来,砰地一声摔下来,变得粉碎。
一生高高在上,任意妄为的京兆尹,死后居然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何其悲凉。傅朝宣并非同情他,只是他笃信佛教,悲天悯人,没办法真的坐视一个人眼睁睁在自己眼前烧成灰烬。
“不要多想,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傅朝宣皱起眉头,“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江小楼脸上有了淡淡笑意,并未回答。
“去我医馆养伤吧。”傅朝宣开口劝说,温润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关怀。
江小楼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严凤雅也不会轻易放过你,难道你想要半路被他们捉走吗?”傅朝宣觉得这样的举动十分不理智,他不能放任江小楼就这样离开,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的确要养伤,可大夫你的医馆并不是个好地方,严凤雅第一个搜查的就是那里。”江小楼望着对方,非常认真地回答。
“我在京城郊外有一座草庐,你可以暂且在那里藏身,严凤雅要搜查也好,要抓人也罢,不会找到那里去的。”傅朝宣忍不揍持。
江小楼略带惊讶地望着他,眼眸如同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
傅朝宣看着那潋滟的眼波,只觉宛如一潭漩涡,温柔的将他卷入,不由心头一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朋友的关系,但如果我去了大夫的草庐,那大夫你的举动就不再是铲奸除恶,而变成沉迷女色,金屋藏娇了,这样也没关系吗?”她含笑,声音似羽翼滑过,宁静的眸子一直盯着对方俊秀的面孔。
傅朝宣的脊背一瞬间僵直。
不错,梁庆滥杀无辜,横行倒施,他原本帮助江小楼是义举,是善行。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良心。可如果现在他把江小楼带回去,替她养伤,并且留着她在身边,以后还不知会变成如何局面。
一瞬间的犹豫,江小楼已经看在眼中,不由失笑:“大夫不必认真,我只是与你玩笑。你放心吧,我自然早已准备好了去处,你不用替我担心。”
傅朝宣闻言,一种莫名的情绪缠绕心间。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失落。
刚才若是他没有犹豫,诚心邀请,她可能会答应。他本来就是大夫,收留一个病人再正常不过,为什么要犹豫。真的是担心自己的义举变质,善心受损吗?不,并不仅仅是这样。
眼前女子眼若星辰,笑如春花,洁白皮肤竟比冬日盛雪美丽三分。
长此以往,他未必不会动心。
可是江小楼心性坚忍,个性强势,极为记仇,睚眦必报,远非一般女人。
他心仪的女子,必定是温柔美丽,贤淑善良,而眼前的这个人,太骄傲,太强势。
他,分明动不起这样的心。
可为什么心底后悔的感觉始终没办法压下去呢?他正在愣神间,江小楼已经挥手离去,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你还会回来吗?”
江小楼顿着步,回过头来,瞬间青丝被风吹动,她的眸子熠熠生辉,语气十分轻快:“傅大夫,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傅朝宣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怅然若失。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冲动上去挽留她,可他终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
“侯爷,江小楼已经顺利出了京兆尹府衙!”
紫衣侯府内,一片精致的凉亭,周围碧树繁花,桃蕊争艳,绿树成荫,亭台宛然。紫衣侯坐在凉亭里,一个美人席地而坐,取了一架焦尾琴,铮铮地抚了几下琴韵,随后动作行云流水地弹奏了起来。
萧冠雪随手拎着一只酒盏,似乎在欣赏琴音,神情却有些迷离,没有说话。
护卫低下头去,也不敢再开口。
等一曲终了,美人垂手而立,萧冠雪才淡淡道:“接着说。”
“江小楼不知用何种手段迷惑了傅朝宣,傅朝宣不着痕迹地帮助了她,接着梁庆被诊断出有麻风病,严凤雅以梁庆名义上了一道密折,然后悄悄将梁庆送去养病。在途中轿子发生意外,惊动了百姓。那些百姓按照民间惯例,把梁庆强行压过去执行了火刑。梁庆就这样活生生被烧死了。当时梁夫人还在京兆府衙门闹事,严凤雅自顾不暇,江小楼趁机逃了出来,属下派人一直跟着,可是到了人群里,一不小心丢了痕迹。”
“她察觉你们了。”萧冠雪似笑非笑。
护卫惊恐地跪倒在地:“侯爷,属下等已经小心谨慎,绝不至于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察觉,实在是当时整个菜市口都水泄不通,我们才把人跟丢了。”
萧冠雪修长的眉毛微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