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已经开始怀疑这个赫克尔的立场了。
如果说他是秦九渊的仇家过来找机会借机报复的,那么现在根本不会在这里跟她废话,直接推门进来就给人氧气管拔了还差不多。如果说他跟秦九渊之间没有什么个人恩怨,完全是被猎手局派来想要设一个局把秦九渊搞下台,那么现在是最好的时间,一旦手术成功对方醒过来了,下次再想找这样一个机会就很难了。
可偏偏赫克尔放着大好的机会,真就没有脑子一样还在这跟她扯什么性格测试的小故事。
他是没有真的加害秦九渊的意思,还是说……他已经对整件局势胜券在握了,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
“闹够了吗?”
这边人群整体陷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而手术台的另一头,一道苍老而有些颤巍的声线骤然响了起来。学徒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几乎不受控制地红眼眶,他张张口喊了一句“老师”,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容易被捕捉到的委屈不易。
弗雷瞥他一眼。
“你哭个屁,再哭老子给你头顶上装个泪腺,你以后就能在节日上扮演花洒精。”
学徒又把泪花硬生生憋回去了。
弗雷这才转身,他的动作十分僵硬,整个人看上去在短短几小时里又苍老了十岁,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汗珠一滴一滴垂坠到地上。
学徒一把抡开周边猎手夹着自己的手臂,冲上前去给他端水。
几口喝完了那瓶里面秋玹偷偷兑了恢复药剂的水之后,弗雷顿了顿,清晰感受到原本自己已经快要动弹不得的朽木身体竟自动一点点修复起来。他狐疑地看着那瓶水皱眉,学徒以为他还想喝,连忙说自己再去倒一杯。
现在不是多想这种事的时候。弗雷挥手制止对方的动作,抬起有些松懈的眼皮,直直看向赫克尔的位置。
“那小子的事情我听说了,赫克尔,你早在之前就跟我说了,没必要再特地亲自跑一趟。”
“我只是怕您可能上了年纪了不记事,特地过来提醒一声,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必在意。”赫克尔笑着顺着杆子往上爬,丝毫不在意弗雷的言下之意。
弗雷猛地抬眼,有些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一股鹰隼般锐利射线。
“我再说一遍,赫克尔。”他站直了点身子,这还要多亏那瓶营养剂,不然只怕小老头现在连保持站着说话都难。“所有你说的有关于那小子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信。再退一步说,那小子是中央教会亲任的红衣主教,如果真犯了什么事,也得中央教会调查批准核实过后你们才有资格抓人。而不是现在他妈的闯进老子的手术室里,拿枪对着老子的学生在这示威!”
说道后面,他原先还绷着的话语彻底控制不住,本身的坏脾气随着语音正式提高而一股脑爆发出来,连那些平时被弗雷吼惯了的医护人员都有些心惊。
“老子不问事久了,不代表我就真的退隐了。”
老人直直站在原地,目光不偏不倚正对着赫克尔的,“阿撒斐勒只要一天在我的医院里,他就有一天是我的病人,无论是你,还是猎手局,都没有资格当着我的面搞我的病人。”
秋玹站后面默默给他鼓掌。
下一秒就被坏脾气的老头一视同仁地狠狠瞪了一眼。
“现在请‘无关人员’出去,不然我就要清场了。”弗雷垂着眼皮,特地将“无关人员”这几个字咬得清楚。赫克尔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竟也真的配合着耸了耸肩,抬脚开始往后退。
“好吧,好吧。”他沉吟,“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也不好违背您的意思不是。我这就回去了,阿撒斐勒的事情是我太心急,我跟您道歉。”
弗雷坐下来,又接过学徒递上来的茶抿了几口。
“滚吧。”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赫克尔站定在原地,迎着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他轻轻笑了笑。“其实这次我们的任务并不仅仅只是将主教大人给带回去,还有一点……我们需要带走另一个人。”
弗雷皱眉,“什么玩意?我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就是刚刚接到的报案,我也很无奈。”赫克尔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有几个圣迦南的病人趁着火灾的时候逃走了,你猜怎么着?有人看到了其中一个逃跑病人的踪迹,十分凑巧的是,逃跑病人就在这间医院里,这间……房间里。”
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呼。
“我想我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吧……你说呢,这位女士?”
原来是这茬专门在这等着她。
秋玹抬眼视线短暂地与赫克尔的对上,后者貌似歉意地朝她耸肩。秋玹想起来之前她跟雅在十三层那间隔离病房看见钢丝球的时候,也正好碰上一队乔装过的猎手说是要找人。
他们要找的人是“撒拉弗”……
他们在隐藏身份。
秋玹突然笑了笑。
“怪不得我之前在电梯上看见你们猎手局的人了,有个人还问我有没有看见‘撒拉弗’去哪了。”她突然这么说道,也不顾这话一出背后几个骤然变了脸色的猎手瞬间僵硬的动作。“原来闹那么半天是你们在找人啊,我就说这种时候还会有谁白天来城市医院去找什么‘撒拉弗’呢。”
没等赫克尔对这番话有所反应,弗雷倒是率先一步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瞪眼,随后猛地以快要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