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自己便先不禁笑了起来,许明川也在一旁温柔笑着,两种截然不同却皆含着柔情的笑声在初夏带着青草芳香的风中起起落落,似乎奏出了一曲情意绵绵的赞歌。
萧琼岚坐在华贵宽敞的马车之中,从半开的车帘间遥遥看着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
“公主,依着太子殿下这般模样,只怕我们的计划执行起来不会十分容易。”一旁的侍女跪坐在她脚边,动作轻柔地替她捏着因久坐而有些酸胀的小腿。
她冷哼一声,好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不屑道:“他什么模样都不要紧,心中有谁也不要紧,我费尽心思要嫁的人只是昌国的太子,并不是他许明川这个人。”
“况且——”她向后一靠,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慵懒,“听闻他出征之后一直是荣王许明河代行太子之责,这如今太子回京,想来必定有一场好戏等着我看。到时候,他便会知道究竟是一个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太子妃于他更有益,还是精于谋划的太子妃他更需要了。”
原本和亲只要从宗室女中挑选一个年纪合适的,到时封为公主便可。而萧琼岚虽是庶公主,可也是用不着她来和亲的。
不过,谁叫她有一个好哥哥呢。
周国皇帝已步入暮年,可太子之位却依旧悬而不定。纵使是手握重兵的萧宸钧,也远没有旁人眼中那般受宠。她靠在软枕上略微闭目养神,心下却在思索着怎样才能尽快开展自己的计划。
半个时辰之后,萧琼岚的送亲队伍嵌在大军之中,缓缓驶进了京都城的西城门。
街道之上的行人被金吾卫清了个干净,进了城门还未曾走过一条街,远远便看到前方停着一个明黄辇轿,一个身着亲王服饰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前。
而在两旁的酒肆客栈之中,挤满了如花似玉的千金贵女,她们手中握着的团扇虽式样不甚相同,可其上绣着的皆为各色鸳鸯。
叶绿芜略微侧过头去看她们,而后狡黠一笑,转身对着许明川轻声道:“你看,城墙之上不允许闲杂人等观望,她们便都到这里来了,想来这人人都想要得一个墙头马上遥相顾的佳话吧。”
许明川原本直直看着前方,听到她这样说,才略略转过身来,嘴角轻扬,“你我身后的大军之中皆是好男儿,名门贵女与新晋将军,这才是令人争相传颂的佳话。”
“更何况,这倾国名花不正在我面前吗?”
说到此处时,他刚烈的眉目都浸在浓浓的柔情中,不仅看愣了叶绿芜,就连二楼雅间中的群千金小姐,看到这样的许明川皆红了脸颊。
待大军到了辇轿之前,众人便纷纷下马,单膝跪在原地。
萧琼岚莲步轻移,踩着矮凳从马车中缓缓走出,在所有人好奇且惊艳的目光中挺直脊背向前走去,端庄地立在大军之前。
许明河也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右手轻轻一挥,便有一个内侍弯腰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他面上带着极为喜悦的笑意,朗声道:“太子殿下得胜归来,父皇心中甚慰。可无奈冬日里操劳过度,这一场大风寒断断续续两个多月依旧没有痊愈。故而父皇派臣弟带着尚方宝剑前来替他相迎,殿下便先谢恩吧。”
尚方宝剑自元帝时便有了,只不过这两百多年间从未用过。它所至之处,如圣上亲临,所有人皆要跪迎。如今这第一次使用,便是给了许明河。
这半年来许明川在军中的威望已十分高涨,众人看着许明河拿着尚方宝剑,心中虽都不忿,可却只能极不情愿地以额触地。
而就连他们心中都不好受,更不用说身为太子的许明川了。
从他被立为太子的那天起,除却帝后二人外,便从未跪拜过旁人。而许明河原本便与他不睦,此时虽是向着尚方宝剑下跪,可面前这个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的。
许明河依旧面带笑意立在那里,看着许明川带着一众将士跪倒在自己的脚下,心中自是无比畅快。他心中暗道,今日能让你对着我下跪一次,便还有第二日,第三日,终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跪拜于我。
“虽说现下天色还尚早,可父皇已在宫中设下宴席,这一来为殿下庆功,二来便是为长平公主接风。”他将身子略微一侧,露出身后的辇轿来,“父皇特意嘱咐臣弟,在迎到殿下后方能同这辇轿,殿下便先请吧。”
因着许明川的长枪早已遗失在了通往安邑城的那个峡谷中,他此时身上虽穿着铠甲,可却两手空空。
他略微向前走了一步,而后笑道:“有段日子没见,二弟看上去进益了许多。”
许明河跟在他身后入了辇轿,恭敬道:“臣弟不过替殿下接手了几个月,身心已是俱疲,想着殿下在外风餐露宿了许久,因着担心殿下身子,臣弟这才相父皇进言让殿下多歇息些时日。”
听到此话许明川心中暗笑不已,这贪恋权势都能被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不真是进益了吗。
辇轿缓缓向前走去,众人也从地上迅速起身,而后翻身上马,初夏的阳光在银亮的铠甲之上泛出一片炫目的阳光。
萧琼岚深深看了一眼分明身着宽大衣裙可依旧英姿飒爽的叶绿芜,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而后转身走进自己的马车之中,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这几万的大军自是不能尽数进入京都城的,故而他们在跪拜过尚方宝剑后,便随着几位将军返回京郊的校场之中去了。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