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女子便迈着娴静的步伐转身而去,柔美的衣角略一摆动便消失在了门后。
掌柜看到她的神情微微一笑,解释道:“姑娘无需太过在意此事,在这锦城之中谁人不识赵秀才,他与他娘子都是这样的人,故而在这衣食住行上大家也就不收他们的钱。今日是他娘子的生辰,姑娘若要聊表谢意便为她准备一份生辰礼物吧。”
叶绿芜了然,一边随着掌柜前行一边想,这样一对善良的夫妇究竟什么样的礼物才能配得上呢?看那女子头上仅戴着一支素银簪子,便知他二人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自己在离开京城之时带出来一支羊脂玉的玉兰花簪,是慕容华所赠之物,直接送入牡丹苑中的。
玉兰花品性纯洁,又可寄托感谢之意,也可祝他二人长长久久,白首不离,正是最合适的生辰礼了。
走进房中,便看到重光平躺在床上,不知是醒着还是昏睡着。而宸宇面色冷峻地站在一旁,房间内弥漫着丝丝冷意,就连空气中的水汽都似乎要凝成小水珠。
事情好似比他们想象的都要严重,叶绿芜心头一紧,缓步走向床前:“大师兄突然吐血,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宸宇的声音阴沉地像是要滴出水来:“你方才从门口走来,可有感到愈来越重的寒意?”
叶绿芜点头应是:“有,我还在想,已是入秋许久了,这房间内比寻常要冷一些也不是不可能,莫非是因为大师兄体内的浊气?”
宸宇走近一步坐在床边,右手二指点在重光眉心处,圈圈红光荡漾开来:“没错,他体内的浊气要比我想象的更麻烦,即使仲澜长老已像他施展过枯木逢春,可效果已经开始衰退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五天便会浊气深入肺腑,再无回天之力了。”
最多五天?可赤云树结果是十天后的事了,待到摘下果实再前往百鬼潭,从中取到仙家圣物,这便是根本不可能来得及的事了。
她似乎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响彻在这一室寂静里:“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再不济也得拖到赤云树结果那日啊。”
宸宇思索了片刻,垂眸道:“现下只有两个办法,其一是将他体内浊气引入这锦城的灵脉之中,其二便是我强行将魂力渡给他一半,与他共同承担。”
叶绿芜轻声道:“倘若引入灵脉之中会有什么后果呢?”
他的声音沉沉,似浓重的夜色:“灵脉受损,最糟的结果便是此处再无世间灵气,修道之人离了滋养便会逐渐变得与普通人无异,甚至会影响刚出生的婴孩。新生儿本就尚具一丝灵识,若无灵气从旁辅助,此处将会再无天才出世。”
看来这一个办法便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了,叶绿芜想,大师兄是不会答应的。
“那若是你与大师兄共同分担,你的身体又抵挡得住吗?”
宸宇向来自信,可这一次却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当日在山庄内的墨阙会弟子约莫有一二百人,如此多的浊气堆在一起,就连我也不能保证不会变得像他一样。”
室内一片静寂,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得到烛火炸开的噼啪声。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赵秀才的声音:“我把郎中请来啦,不知现在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
二人面面相觑,皆有些无奈。
宸宇朝着门口微微一扬下巴,叶绿芜便转身去开门。
赵秀才朝着她咧嘴一笑,便将身后的一个背着箱子的老者引进了屋内。
“王郎中可是这锦城中资历最深的郎中了,有他出马就算是一条腿进了阎罗殿也能被拉回来,姑娘你就放心吧!”
叶绿芜朝他礼貌地微微一笑,语气清浅:“多谢赵秀才了。”
宸宇倒也十分给面子的起身让了位子,将床旁边的地方让给了王郎中。
只见他在坐稳后便从药箱之中取出一个半旧的红色腕枕来,一看便知是用了多年之物。他将重光的手腕从衣袖之中拉出,轻轻放于腕枕之上,而后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指缓缓搭在其上。
重光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显示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宛如长久不见阳光一般,就连腕上青色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因着他昏迷不醒,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露出了微微泛着黑紫色的指甲来。
宸宇微微皱着眉,室内气氛十分紧张,叶绿芜目不转睛地盯着王郎中的表情,就连多话的赵秀才此时都闭口不言,四人皆等待着他的判断。
半晌,他将重光的手腕送回原位,又将腕枕细细放回药箱中后,才佝偻着背缓缓起身,神色紧张道:“诸位仙长可是从锦城西南方向的一座大山中而来?”
此话一出,宸宇与叶绿芜都有些微微惊讶,莫非这个从未接触过修道的老人也知晓墨阙会的存在?
而赵秀才则惊讶地大张着嘴,激动道:“你们当真是仙长?!我终于见到仙长了!”
叶绿芜笑着问他:“你怎地如此激动?莫非我们修仙之人的相貌还与你们不同不成?”
不待他回答,王郎中便叹了口气道:“仙长有所不知,这锦城地处充州与扬州的交界处,与京都也不算相隔过远,故而护国会在此的行动也颇多。因着护国会直属于圣上管辖,而成员皆为修仙之人,对于一般的朝臣便趾高气扬的,故而这寻仙问道之事在高门大户之中便被视为旁门左道。”
“锦城历史悠久,城中不乏书香世家、名门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