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还要请诸位帮个忙。”叶绿芜轻声开口,刺破了混沌一般都寂静。
“各位大人府中想来应有闲置不用的衣衫被褥,不拘多少,尽数折卖给我如何?”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反驳道:“小小女子,简直胡闹。城外天寒地冻,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吃饱饭,再有个住处,只给些被褥有什么用!”
叶绿芜不知他是谁,可也不好当众驳了老臣的颜面,只得忍着怒意道:“不知大人可有解决之法?纵使满朝文武皆拿出家中余粮,又能供浩浩难民坚持多久?还是说,大人早已知晓会有今日之事,这才提前做了准备呢?”
她声色俱厉,句句铿锵,那老臣竟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面红耳赤地立在原地。
“只要诸位大人能提供足够的被褥,小女便有十足的把握将城外的难民好生安置!如若不成,小女甘愿让出晗灵乡君府供难民居住!”
这番话下来,便有人已经动了心。她这般夸下海口,若此事成了,自己也算有功劳;若此事不成,也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众人低声议论着,都在等着许明川下最后的决断。
他沉吟片刻,而后对着叶绿芜嘴角轻扬,朗声道:“我信你,只不过此事若是不成,则不与你相干,一切后果皆由我担着。”
叶绿芜长睫一动,掩去眸中万千星光:“那便请诸位大人传信回府,速速将衣衫被褥送至南城门。若是有兴趣的,便同去吧。”
众人本就好奇,听了这话便连忙吩咐下人套起车架。街道上马车并立,轿舆横行,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向着南城门而去。
蔺忱因着要将那十二名女子押送至太守衙门,故而并未跟着前来。
在送走了满殿宾客后,便有下人急急牵来两匹骏马,而后对着叶绿芜道:“乡君,您的马车现下就在门外,车夫已候着了。”
叶绿芜点点头,转身对着许明川道:“我去取一样东西,随后便到。”
二人齐齐翻身上马,铁蹄碾过莹白雪泥,踏踏远去。
她这才迈出大门去,对着车夫道:“你自己驾着马车回府,告诉期鱼将那些东西快些送到南城门。”
而后便飞身闪进马车取出那把惯用的剑,将厚重的斗篷随手放在车内。而后将发间的一对步摇卸下,再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素白的丝制荷包揣入怀中,下了马车便御剑而去。
几个下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连她赤红的剑尾都看不到了,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乡君这本事,只怕快成仙了吧……”
虽说她出门晚,且在马车中颇废了一番功夫,可到底不必受街道的辖制,在众人纷纷从车辇轿舆之中下来时,她便右手微动,整个人便自高空中翩然落下,余下一点闪着微光的影子留在空中。
“这……你……你是飞过来的?!”不知是谁的声音,穿过黑压压人群而来,满满地皆是不可思议。
叶绿芜回身一笑,挺直的身影独自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漫天风雪间,巍巍高云里,唯有她衣裙之上的红梅有颜色。她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便如同夏日里阴雨将尽时红日乍现一般,将昏惨惨天地皆照亮了。云影凄迷,露华零落,纵使在百花杀尽的冬日里,这一笑也如同压尽了万千芳华。
许明川刚刚走到城墙之上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众人自觉地向两旁分开,他便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浓厚雪色也掩盖不住面前之人的眉目无双,神采飞扬。
“你什么都不问便这般信我,不怕我将你牵连吗?”她轻声道。
许明川眸光微动,沉声道:“你这个人,足以让我如此相待。”
方才叶绿芜御剑而落,莫说是城墙之上的人,就连被困在城外的难民也瞧的一清二楚。
京都城治安严明,又有护国会坐镇于此,万般妖邪皆不敢靠近。故而这些寻常百姓自是从未见过修道之人。在他们心中,能够画几张符咒的便能称得上一声“仙长”。而今日见了她这般的人,自是认为仙人降世,黑压压一片人片刻间便跪在了地上。
“苍天有眼!神仙来救咱们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汇成一曲,幽幽直上云霄。
在这声音平息后,许明川向前一步,与叶绿芜并肩站在城墙最高处,朗声道:“本宫身为太子,从即刻起便同尔等共患难!在你们没有安置下来之前,本宫与晗灵乡君便不会离开这城墙之上!”
他是堂堂太子,就这样站在朔风森然处,连伞都不曾撑起一把。这般态度,霎时间便压下了难民们被关在门外的怒意,人群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叶绿芜右手缓缓抬起,二指并立竖于胸前,左手为掌虚托在下,清越的声音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自上而下徐徐扩散开来。
她脚下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小小法阵,一团柔柔红光在掌心之中显现,而后极为迅速地扩散开来,浓郁的赤红结界将南面的一大半城墙皆笼罩了进去。
结界所经之处,温度皆如同春日一般温暖,那些因衣衫单薄的难民此刻都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伸手感受着温热的空气,甚至有人还跑到结界边缘,小心翼翼地触碰。
阵法已成,叶绿芜放下双臂,自荷包中取出一枚玉白莹润的鳞片来。
她双目微阖,朱唇轻动,那鳞片便幽幽升上高空,而后焕发出刺目的金光,将昏暗天际照亮了半边。
城外的地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