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鬼头皱眉瞪着洪震南。
他倒不是轻蔑,而是真的听不懂洪震南的话。
对于他来说,学习唐文,是一种侮辱,他连简单的“你好”、“谢谢”,都不想学。
他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唐人,更瞧不起唐人文化。
肥波连忙跑过来给鬼头翻译,当然语气变成了“请求”式的语气。
鬼头听完之后嗤然一笑,“想分红?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手指头去戳洪震南的肩窝。
洪震南真想一招擒拿手,直接将鬼头的手指头撅断。
但是,他最终还是隐忍下来了。
鬼头冷笑着说道:“你洪震南,就是我的一条狗!我可以给你吃剩的骨头,但也可以不给你!在航港,你这样的狗多的是!甚至比你更听话的狗,也多的是!我随时都可以找人来取代你,取代你们洪门!”
肥波连忙说道:“别说了南哥,鬼头生气了!真撕破了脸,对我们谁都没好处的,忍了吧!洪哥!”
洪震南气血冲顶,厉声喝道:“我们唐人是人!不是狗!不是奴隶!这天底下,只有奴隶干活才不用给钱呢!我们是有尊严的人!你不分红,那就把建筑用材和工人的钱都支付一下!不要做强盗!不给钱的话,那我们就不干了!”
在场的工人们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工具,大声的响应洪震南:
“对!我们不干了!”
“凭什么不给钱?我们不是奴隶!”
整个拳馆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鬼头怒吼道:“你要是不干的话,那你的鱼档生意!码头运货生意!还有拳馆生意,统统都别做了!”
肥波连忙对洪震南说道:“南哥,忍忍吧,再这样下去,鬼头什么都不让你干了。”
洪震南怒声喝道:“我已经忍了太久了!每一次的忍让,换来的都不是他的感激,而是更嚣张的得寸进尺!”
站在拳台上的龙卷风用英文怒吼道:“这里太吵了!谁把这个流着肥油的黄皮垃圾给我丢出去!”
洪震南怒怼道:“说人话!别说鬼话!”
鬼头用英文大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肥波皱了皱眉,沉声说道:“ok!ok!他这就走——南哥,忍吧,没有别的办法。”
洪震南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满心的屈辱,没有地方喷泄。
“洪师傅走,我们也走!”
“对,我们的工钱都是洪师傅给的!鬼佬们这么不尊重洪师傅,我们为什么还要帮鬼佬干活!”
“走!不干了!”
工人们全的离开工位,吆喝着朝门口走去。
“等等!”肥波厉喝一声,制止了工人们的行动。
肥波低声对洪震南说道:“南哥,这么多人跟着你吃饭呢,你要真的倒台了,多少家庭都会的大街上流浪,多少小孩都会吃不饱饭?你不是为自己忍啊,你是为手下成千上万个家庭在忍啊!”
洪震南的眼眶开始发红,身体微微颤抖。
他知道,肥波说的对。
这不是怂和横的问题,而是生存的问题。
航港是殖民地,他们一代的航港人,都是无国籍的难民!
这块屋檐,是鬼佬的,他们这些难民在鬼佬的屋檐下求生存,只能隐忍。
洪震南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我的隐忍,有没有意义,也不知道,未来的航港,是一个什么样子……罢了!你们都留下干活吧,工钱我会照付的。”
“……是!洪师傅!”
工人们纷纷不太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继续之前的工作。
肥波松了一口气,拉着洪震南的手往外走。
他们的身后,传来的洋人们得意的讥笑之声。
肥波沉声说道:“南哥,别理他们,你做的对。他们现在不过是仗着国家的强势欺负人罢了,有我们崛起他们衰弱的那么一天。”
洪震南苦笑着说道:“就怕到了那个时候,航港的年轻一代,都被他们奴化洗脑了,记不得我们曾经受过的屈辱了……”
……
另一边,栩枫带着小玲回到了叶问家。
叶问和张永成正要做饭,看门看到栩枫出现,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阿枫!你终于回来了!”叶问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徒弟,生怕再被洪震南抢走。
“阿枫!你师父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张永成扶着大大的肚子,笑呵呵的说道。
叶问关切的问道:“阿枫,你的伤怎么样?洪震南没有难为你吧?”
栩枫连忙笑道:“没有没有,我的伤已经没事了。”
叶问还要再问,张永成则拉了拉叶问的衣袖,“还有客人呢,先进来再说吧。”
叶问这才注意到栩枫身后还有一个带着行李的妙龄女子。
“哦哦,抱歉抱歉,请进吧。”
让到屋里来,小玲满脸嫌弃的瞥了一眼房间。
这个房间太小了,一进来就是一张高低铺,然后就是几把椅子,一张桌子,阳台跟厨房也是连在一起的。
平时生活三个人,都算是很拥挤了,现在家里一下子又多了两个人,连坐的地方也没有。
“姑娘,来这里做吧。”张永成拍了拍干净的铺榻。
小玲撇了撇嘴,“不用了,我不累,站着就行。”
张永成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栩枫冷声对小玲喝道:“过去,坐下,不然把你卖了。”
小玲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