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一直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应当是个盖世英雄。
顶天立地,善解人意。
就像往昔,她瞧着自家爹爹和娘亲相处时,甜蜜能从一言一语当中渗透出来。
只是时光有些时候,最会的就是说谎。
不过恍惚之间,心上人成了泡影,娘亲与爹爹也不见了。
池鱼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忍不住,求了娘亲想要见见哥哥。
温馨迟疑了会,终是开口,“池鱼,咱们再等等。”
池鱼拉着娘亲,“阿娘,爹爹和哥哥会没事的吗?”
温馨点点头,“没事的,会没事的。”
彼时,温馨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却没叫人看出来。
池鱼乖乖听娘亲的话,好好养身子,她想啊,不能让哥哥出来的时候,看着她,看见她还嘲笑她,又瘦了。
池鱼没有去问薄绥之的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个人在她的世界里完完全全的消失了一样。
温馨不知是何缘由,也没有提及。
她总是还有那么一丝奢望,不愿叫自己的女儿,早早见到这世间的残酷。
为人母,总是有丝奢望是放在儿女身上的。
温馨又一次去了刺史府,那大人倒是笑眯眯的,只是一直与温馨打着太极。
与这人交谈的时候,温馨在心里莫名就想起了往昔,她在街上闯了祸,爹爹与哥哥却转身将那人狠狠揍了一顿,现在想起来,如今安安稳稳坐着与人交际的自己,好像不一样了呢。
温馨最近觉得自己好像在一步步,慢慢的变老,许多事不愿意去想,去提及,每日总要让自己变得很忙碌,如此,才能不去想,不去念。
但是偶尔停留了下来,一刻,两刻,心间的疼痛就止不住的上涌。
就像那日,她听着陶慎说个不停,其实呢。
不过是些她早早知道的故事,可是她还是强撑着听他讲完。
好像不过是为了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结果,于自己有个交代。
但是如今这后劲,仿佛上来了。叫温馨的难过,像滋滋不停的溪流,源源不断,浸没咽喉。
四十岁的温馨,其实还是个孩子。
大概往昔多甜蜜,如今就多难堪。
她想起自己的梳妆台,一件一件都是那人精心置办的,有在中秋节、花灯节,各种各样的节日里送过来的,也有那人瞧见了便随手买下来的。
有温馨喜欢的,有他喜欢的,各式各样,如今头上的这件发钗,温馨记得还是以衎去学院的时候,他瞧见自己忧心,专门去买的。
发钗叮当作响,温馨又想到了以衎,这孩子,她眼瞧着他从黄发垂髫到长成如树临风的少年,她瞧着他欢喜,瞧着他难过,瞧着他一人出门,瞧着他变得温柔,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如今却叫这真相打得她猝不及防。
温馨的头一下子又有些晕了,刺史瞧着这夫人揉着额头,到底叹了口气,“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温将军知道了,会心疼的。”
温馨叫这句话,打在了心上。
四十岁的温馨,遇见问题的时候,还是想回家,但不能,她如今不能。
她也做不到,这世间的无奈总是叫人猝不及防。
“大人,您便与我交交底,他们还能出来吗?”
“夫人,您先回吧。”
秋风飒飒,这个秋天,温馨觉得有些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