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真的很乱。
尤其在山海堂形同虚设之后,行走世间的修行者失了约束,其中不少人由着性子行事,犯下了不少恶事。很多小宗门底蕴有限,进入山门的修行者自知延寿无望,于是着眼俗世,纷纷与普通人争利,起了冲突下手更黑、更隐蔽,杀人于无形,普通人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到,官府忌惮那些宗门,纵然心里有数也只能定为悬案不了了之。
于是,世道更乱。
韩学思游历多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坏人、恶人、灭绝人性的人,遇到不平事便会拔刀,杀过不少恶霸贪官。走出汤阴郡那年,他只有十五岁,走过一段路、杀了一些人之后对这个世道失了信心,确定这个世道很乱,需要理一理。他知道凭借手中孤刀能救下不少人,但理不清纷乱世道,需要更多的人拔刀亮剑才行。
在一个星垂平野、月涌大江的夜晚,他站在江边的孤峰顶上对着天空大喊:“若有十个韩学思,世间便可清平。”
世间只有一个韩学思,他需要帮手,在游历途中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南海小霸王贺奇峰便是其中一位。
他们都很年轻,天赋出众,是各自宗门的娇子,是师长眼中的幼龙雏凤。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
韩学思坚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发出的龙吟、凤鸣便可响彻天下,会用手中的刀剑斩开北面的风雪。
闻人一百看着边上的韩学思,见他眉头皱起,知道他心生不悦,却也只能摇头苦笑。
修行者没几个愿意和官府打交道,他们也不例外,不过没有办法,为了给苗人弟子在城中寻个庇护,只能硬着头皮和两位比自己年长一倍有余的老家伙称兄道弟喝酒拍马。
他们还有贺奇峰是同一类人,成天笑哈哈乐呵呵没个正行,对自己的性子由着性子,很少时候会考虑后果,对别人的事情很上心,总要考虑周全才放心,哪怕是做些不乐意的事情也捏着鼻子忍了。
知府大人和闻人一百又喝了一杯酒,带着歉意说道:“扰了两位公子酒兴,实在不好意思。”
闻人一百笑道:“哪里话?有热闹看比山珍海味还要下酒,正好本公子也见识一下两位大人的铁腕。”
知府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两位公子是自己人,本官借着酒劲说些醉话,发几句牢骚也无妨。本官这个海云城父母官,看起来地处两国交界,城外海面上有些特产,每天往来城中的商队不计其数,有点油水不假,本官也没少捞。正因为有利可图,皇城里的权贵人物和南诏的大小宗门都盯上了,全都安排了马前卒在城里扎根。如今城中势力盘根错节,明里暗里的本官都不好轻易得罪,若非在镇海楼中有靠山,本官和司丞大人早被他们撕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闻人一百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佯怒道:“权贵又如何?宗门又如何?能大得过王法?能大得过公理?两位大人还是应该亮出刀剑才是,造福一方,美名流传岂不快哉?若是有用得着咱们兄弟的地方,言语一声便是,必定义不容辞。”
知府笑着说道:“有公子这句话,本官心甚慰。原本本官想着熬完这一任便致仕回乡,今天见到两位公子后改了主意,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激发了一些豪气。公子说的没错,为官一任便该造福一方,不管海云城的夜多黑,本官决定为百姓照照亮。”
闻人一百拍了下桌子,豪气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哥,来,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来,喝酒,一起,一起。”
坐在戏台边上的莫离满脸憋得通红,差点笑出声来,风荷眼疾手快,立马夹了一只鱼丸塞入他口中。
闻人一百不管知府的话是真是假,只管着附和便是,总之这份香火情算是结下了。
韩学思侧头看着和两位大人言谈甚欢的闻人一百,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个天赋,比在海云城扎根多年的韩鑫同更能左右逢源,若是被六哥知道,肯定要把他带进商行管事。
过了一会,门外再次传来嘈杂声。
看起来脸上仍有稚气的韩鑫同走了出去,穿着便服的司丞大人冷着脸下了楼,然后快速走向大门外。
行春园酒楼门外路面上,两队捕快站在街边,那位之前还嚣张无比的张公子断了一条胳膊,断口被随从简单包了起来,两名随从架着他站着,只见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愤怒的火焰。
西面看热闹的人从中间分开,就像船头破开潮水,一行十数人走了过来。
最前面一人五旬左右年纪,一身富家翁打扮,此刻满脸焦急,正是城北张绪,看到已经断掉一臂的儿子后脸色更为难看,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捕快们认识他,没有加以阻拦。
张绪捧着儿子苍白的脸,摸了摸他那已酒鹄吹母觳捕峡凇
张大公子闷哼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绪对带来的人说道:“快把公子送回去,请最好的大夫。”
站在前面的两人领命,走过来扶着已经晕过去的张公子坐上马车,平稳的驾着车向西而去。
张绪看着刚走出酒楼大门的巡检司丞,冷声说道:“老东西,是你下的毒手?”
司丞面无表情说道:“正是本官,你儿子酒后闹事,扰乱知府大人的酒宴,出言不逊辱骂本官,没当街格杀还是看了你老张的面子。”
“好,很好。”张绪咬牙切齿说道,一边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