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心中惶恐,惴惴不安,毕竟倒地的不是普通流氓混混,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们身上挂着的皮代表的就是政府,本想拒绝让两人赶紧离开,可无奈此时的她双手已经无法拖动小三轮,无奈下也只好答应了。
赶紧上前捡起那充满了油腻的钱,这可是一个晚上的努力啊,她太需要这笔钱了。
在魏东和冯万的帮助下很快便逃离了现场,隐约中依稀还能听到那惨叫声,只是渐行渐远了。
这座暴力美学之城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仿佛像是置身于地狱般,白天的热闹非凡,各种高大上,到了夜晚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妇人也是世代的本地人姓李,老公多年前因病去世,自己便带着俩女儿生活,哪怕起早贪黑的工作,也无非是自游走生活罢了。
很快魏东一行便来到了东城的一个城中村--溪头村,这里可能是东兴最原始的村寨了,丝毫没有被开发,连路灯都昏暗不已,地上更是垃圾满地,异味时常伴随微风传来,让人窒息。
魏东身为东城人,自然知道溪头村的存在,这可是有名的犯罪暴力村,村民们为了生计有些走上了走私,吸毒,抢劫,总之你能想到的都能找到,想不到时隔过去这么些年溪头还是停留在自己小时候的传说版本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每天看着新闻上东兴的各个季度的gdp,各种大数据,豪车,高楼,突然感到莫名的讽刺,原来其他人都是为了生活,而他们只是为了活。
“伯母,这地方一年前不是被规划为新区工业城麽,怎么如今...”魏东隐约记得一年前的新闻丝毫报道的就是这里,询问道。
“全村这么多人,安置上做不到位,政府征地的费用又少得可怜,开发商又不肯出钱,谁肯搬走啊?”李母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灯红柳绿高楼大厦,无奈地说道。
“难道政府不安排住所给你们麽?”冯万也询问道。
“有啊。按男丁,一人一百二十平米的商品住宅楼,没有男丁的就只有一百二十平米,可需要兑换掉村里的所有土地的使用权也才只抵楼房费用的百分之45,剩下虽说按无息偿还,可....唉。”李阿姨很是伤感地说道,或是无奈吧竟也苦笑起来。
看到李母的苦笑魏东和冯万似乎明白了她的苦衷。
是啊,对于起早贪黑的工作都只能维持生计的他们又如何能偿还得起如此昂贵的贷款呢,失去土地的人民就像失去了生活的根基,在这还能依靠土地种点蔬菜,一旦搬进楼房,可每一步都需要金钱维持,或许这便是他们不愿离开的原因吧。
而关于开发商的补助?作为一个商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人从自己口袋掏钱呢,想要上诉?有大权的脑子坏了才站在穷人一边!
魏东心里直发笑,笑话从前自己那个白莲花式的人设和认知,笑话自己如今方才理解生活的真谛,笑话自己以为可唯本心而活,笑话自己此刻身为无业游民却忧国忧民的思想。
魏东和冯万显然都被李阿姨的话给震撼住了,久久不能说话。
慢慢地路越来越窄,灯光也变得越来越昏暗,就连最忌惮人类的老鼠仿佛都在路边狂欢,见着魏东他们也不避让,仿佛这一片便是它们的天堂,充分解释了什么叫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局面。
“孩子他爸,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的。”突然从身后传来一记虚弱的妇人声音。
借着灯光望去只见一位骨瘦的身影向魏东他们走来,映着灯光在地上拉长了身影,本就瘦的他倒是变得些许高,只是并不大,像是根柱子般。
待看清来人的脸,那黝黑的皮肤,满脸的沧桑,步子矫健只是看上去也是到了中年的模样,背上还背着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皮肤倒是比男子白,只是白得有些吓人了,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依偎在男子的肩膀上。
“少说话。我不累,马上就到家了。”男子并没有理会,淡淡的说道。
可魏东看到那满脸的沧桑,似乎也能明白几分。
“是我拖累你们了,要不还是放弃吧。”妇人变得感性了起来,哭诉地说道。
也许是看着丈夫那瘦弱的身躯,不但要肩负家庭还要照顾自己而不舍。
“闭嘴!你以后要再说这么样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你是想存心拆散我们的家么?”男子听到便恼怒了起来,说话也变得越来越大声,语气加重了些,可最后一句却控制住了情绪。
“不。可是我不想让你再辛苦下去了。”妇人再次眼含热泪的说道。
“没了你,我便再也做不下去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支柱,切勿再说这样的话。”男子坚定地说道。
妇人再次热泪盈眶,感动不已,抱着男子的脖子紧了紧,也许这辈子都感到值了,只恨天公不作美,要如此的考验自己,感动之余心中也懊悔不已。
“如果有下辈子,你记得来找我,我还等你!”也许是感动到释怀了,妇人那满脸的泪水倒也呈现几分微笑地说道。
“我不要下辈子!这辈子你给我好好活着,听到了没?走,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男子看到妻子的情绪有些缓和,那沧桑的脸也露出了淡淡地微笑,随后大步迈进小巷中,瘦弱的身子被拉长的身影倒是变得伟岸了几分。
“靠,你怎么哭了?”冯万来不及感叹,转过头却看到魏东也随着热泪盈眶,破口道
“操,你不也一个鸟样?”魏东正想擦拭却看到冯万眼角的泛红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