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熊倜是否听见了夏芸的话,渐渐安静下来,连握着剑的手也徐徐松开。
而夏芸一遍遍重复着低喃着“别怕”,时间长了,不知是说给熊倜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泪模糊了双眼,心很疼。
夏芸撕下自己内衬的布料,小心地绑在熊倜的伤口上,好在她的金疮药很管用,血已经不流了。
只是怀中人时不时的颤抖与轻吟诉说着身体的主人正被高烧所折磨着,同时也刺痛着夏芸的心。
她抱着熊倜,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一手贴着熊倜的胸口,一手拉着熊倜的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送入怀中之人的身体。
当熊倜高烧退去,他的身上又沁出了一层薄汗。
夏芸轻叹一声,拧干毛巾,轻轻替他擦拭着。
虽然她知道这些疤有些年月了,应该早不疼了,但她还是尽可能地放慢放轻自己的动作。
微弱的烛光照亮地牢,以夏芸的目力自是将一切看得真切。
熊倜除了脸、脖子和双手,可以说上身没有一块好皮肤了。
夏芸背靠在冰凉的墙上,泪干了,眼神有些空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依旧拉着熊倜的手。
呆在没有自然光的地牢,早已分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只是牢里的温度骤降,预示着夜的来临。
被夏芸tuō_guāng了上衣的熊倜不禁在其怀里瑟瑟发抖,也终于将魂游天外的夏芸拉回了现实。
她蹙眉,轻唤道,“小熊?”
“冷……”熊倜皱着眉,下意识地说道。
夏芸摸了摸一旁熊倜脱下的衣服,潮湿冰冷,显然不能再穿。
无奈之下,她只能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熊倜的身上,又拿起一旁盛着清粥的碗,以内力温热,一口口地塞进熊倜的嘴里,以此来替其驱赶夜间地牢的冰寒。
待做完这些,夏芸也感乏了,靠着墙,半搂着熊倜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牢内的两个人睡了,而牢外的陆云飞却抱剑望月。
“陆哥,卜头三天后到,让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安抚好公主。”霍思从夜色中蹿出,行了一礼道。
“嗯。”陆云飞轻轻应了一声,却并未太在意,心里想的全是牢内孤男寡女的夏芸与熊倜。
果然还是不该让他们独处一室,唉……用这小子令公主就范,此举究竟是对是错?
“陆哥,想什么呢?好不容易回趟北京城,小弟请你快活快活呗?”霍思眯眼笑道。
陆云飞回过神,笑望道:“这三日定不可有任何差池,还是守着好。”
霍思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比以前想开了许多,他不以为然道:“地牢皆由纯铁钢筋打造,哪有那么容易破开,陆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放松放松,人生苦短哪!”
陆云飞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你小子死了一回,转性了?想去春风楼自己去,何必拉上我?”
“唉!我不是诗词歌赋那一套不行吗!陆哥出马,说不定我还能沾光一睹花魁之姿呢!”
“得了吧!别拉我趟这浑水!”
霍思面色一板,又道:“陆哥,说正经的。三天后卜头来肯定会带走公主,到时候牢里那小子……”
陆云飞点点头道:“他杀了王博、**,理应付出性命,这件事陆哥答应你!”
“好!陆哥爽气!那小弟先去逍遥了。”霍思再一次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跃出院墙。
命运往往难以被自己左右,熊倜便是这般,如一叶浮萍浮浮沉沉,终连生死也不在自己手中。
曾有青衣掌其生,今有陆云飞御其死,当真是令人发指到发笑。
天边初露一丝晨光,牢内的熊倜便下意识地惊醒了。
霹雳堂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熊倜的心一阵阵抽痛,暗自悔恨道:我竟然抛下了师傅的尸首独自跑了出来!
不!不仅仅是师傅,他是我的爹啊……
呵呵……为什么当我知道这一切真相时,爹却离我而去了呢?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牢内的蜡烛燃尽了,四周黑漆漆的。
熊倜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依稀记得自己肩头中了一箭,失去了意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是柔软的布。
他微愣,心中惊道:谁救了我?又是谁要害我?是霹雳堂的余孽?应该不是……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了,不要太过用力,也不觉得疼。
对了!剑呢?师傅的剑呢?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摸去,并没有找到冰冷的剑,相反触手是一片温热的柔软。
“嗯……”夏芸嘤咛一声,也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