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柳尚义出了含芳院后没去长子那里,而是去了缀锦院。
柳老夫人此时已经歇下,冯妈妈进来禀报说二老爷来了,柳老夫人披了一件衣服靠坐在床上,柳尚义走进来时神情里还带着愠怒。
缀锦院离含芳院远,也没所听闻,柳老夫人见儿子这神情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大晚上的怎么了。”
柳尚义心里烦,“就是思煜去南松书院的事。”
“白天不是思祺他们陪着去了,听那孩子自己的意思是能过的,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冯妈妈给柳老夫人端来了一杯温茶,柳尚义接过亲自递给她,“是值得高兴的事。”
“那你怎么如此神情。”柳老夫人喝了半杯,既然是高兴的事,眉头却皱着深,“是不是和你媳妇闹了不愉快。”
“当初在鹤州的时候是答应了要给思霖寻最好的书院。”柳尚义顿了顿,“罗先生是好,不过明年就要走了,总想着给孩子好的,鹤州那几年也是落了不少。”
“你看两个孩子谁更聪慧些。”柳老夫人听他这有些支吾的语气一下就明白了,南松书院那边思煜去了思霖就去不成,不痛快罢了。
“思煜机灵,思霖好学。”
“既然两个孩子在你眼中都是聪慧的,过去你大哥是送了思祺去的,你也就送思煜去,都是长子,没什么不妥。”柳老夫人淡淡道,但若是真有这么容易的说法,柳尚义也不至于头疼如此。
“难不成你要就此作罢,不让孩子去了。”
“都去考试去自然是要去。”
“那就成了,这件事当是你为思煜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柳老夫人这么说柳尚义心中便有些愧疚,这些年来他对两个孩子是什么都没做过,也就是这几年,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想法是越来越强烈,长子长女他想弥补,次子他也疼,“娘,说不定两个也能收。”
“那思霖得是神童那南松书院才会给你破这个例了。”柳老夫人哼着说,柳尚义的神情一讪,说白了,若是没有青芜求他在先,他是不会主动替儿子去做这件事。
“你们院子里的事我懒得管,不想管,就算是你们做不到一视同仁,那也不能给孩子差了,要知道思煜才是你的嫡长子,你答应了要给思霖好的,你可曾想过你给青芜他们做过什么。”柳老夫人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父子之间那来隔夜仇,这件事就是你们关系缓和的好契机,难道一辈子就这么冷冰冰的过了,那都是你的孩子。”
柳老夫人养着这两个孩子,也悉知这两个孩子的脾气,记得恩的,也是个记得仇的,别说孩子是不记恨的,他若真记恨上了,时日一久,难化解。
“媳妇你已经娶进门,我不说她的不是,我就说说你这做丈夫当爹的不是。”柳老夫人让冯妈妈给他倒了茶,细数起他这不合格的几宗罪,“当初两个孩子为什么养到我跟前,是因为下人伺候不周,思煜的命险些都没了,究其原因是什么,主子不重视,你这当爹的这一宗罪在于对两个孩子不闻不问,你若是关心着他们,那些下人哪敢这么猖狂。”
“过去思煜想要亲近你,你自一副严父的样子,你只严不慈,孩子的心就和你越来越疏远,你不听不问不教,一来就是训斥,孩子打闹,你又是怎么处理的,这一宗罪,你这爹不会当!”
柳尚义脸耳根子泛红,那是羞的。
“这其三,你心中想为孩子做些什么,如今你媳妇闹着,说你答应了的没做到,没让思霖去,你又觉得待思霖薄了,她当无主母样无母亲样,你也没有个男主人该有的魄力样。”
若不是听着儿子如今想对两个孩子好了,柳老夫人也不会说这一番话,放在以前,柳尚义听了肯定是更加的不耐。
“兄友弟恭,一家子的荣耀难道是靠一个人撑起里的,那是靠一大家子的人努力才得来的,内里都不和睦又怎么在外争气,孩子们都要大的,如今两兄弟都不待见,今后可怎么办,他们年纪还小,劝着说着,关系自然也就好了,你们做大人的这时更不应该区别对待几个孩子,他们都是看得见的,有样学样。”
“难不成要教导他们是哥哥抢走了属于你的,是弟弟夺走了你的东西。”老师的教导固然重要,但每天生活在一起父母的引导更为重要。
想起这般教导后两个孩子之后的关系,柳尚义的神情沉了下来,做兄弟不是养仇人,妻子若总是这样,思霖心中难免会对思煜怨恨,日积月累,长大了还怎么好好相处。
柳老夫人见儿子听进去了,摆了摆手,“这么晚了你也别留在这儿,回去自己好好理理清楚,该怎么说怎么做。”...
柳尚义从缀锦院出来,沿路回含芳院,路经长子的兰亭院,脚步停驻。
院子门口柱子上的灯盏里面的烛火烧了一半了,透出来的光照亮柳尚义停驻的四周,他这角度望去兰亭院里面还能看到亮堂着的屋子。
柳尚义朝里面走了几步,看到打开的窗户内似乎有人影伏案,再走近几步,柳思煜看书的画面入了他的眼中。
大门口守着的婆子和走廊中值夜的丫鬟都看到了柳尚义到来,想要进去禀报,柳尚义摇头制止,只远远的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兰亭院。
门口的竹喜见二老爷离开,等了片刻才进屋子去,翠屏看到她进来低声问,“走了?”
竹喜点点头,“二老爷走了。”
翠屏松了一口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