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做的我都喜欢。”平姐儿摸了摸那衣服,转头看柳尚义,“爹爹你说好看么。”
“好看。”柳尚义低声摸了摸她的头,“你喜欢就好。”
“还有我的。”柳思霖手快,早就从叠起来的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往自己身上一比划,还伸手进去套了套,耷拉着脸看许氏,“娘,小了。”
“这是穿里头的。”许氏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拿出另外一件,“这才是穿外头的,你这样子,特地给你做大的。”也亏的她做大了一些,一年不见,儿子长高了,还比过去更胖实。
“那这些呢。”柳思霖和平姐儿都像是知道些什么事儿,努力的要爹和娘说起话来,柳思霖指着没动的那一叠,许氏神情怔了怔,抬眼看柳尚义,嘴角一抹苦涩,转而笑看着儿子,“这些是给你爹的。”
“爹快试试,快试试。”柳思霖起哄,平姐儿伸手去拿,那放着四件衣服,春夏秋冬,许氏一季给他做了一身,一直留到现在。
心里不是没有感触,柳尚义本就不是无情的人,尤其是刚刚看了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他起身,许氏也跟着站了起来,拿起其中的一件冬衣,“试这一件吧。”
柳尚义脱下外套,许氏替他套上,这一幕很自然,连着做了七八年,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许氏到他面前,抬手给他扣扣子,素净的妆容就近在他面前,柳尚义微怔了怔,熟悉的香气也飘入了鼻子里,是她惯用的香粉。
“好了。”许氏轻轻道,退了一步笑靥的看着他,衣服很合身,就是量身为他做的,比起柳青芜替他做的衣服,还是几个姨娘做的,其中最舒适的还是要属许氏。
在这世上,最了解他的还是她。
“好看。”平姐儿坐在那儿说道,指了指鞋子,“爹爹穿这个。”
柳尚义又试了鞋子,到最后穿了一身许氏做的衣服,再坐下来,尽管夫妻之间没说什么,但这关系,显而易见的亲近了许多。
气氛越加融洽,就是像是回到了一年前的时候,两个人心中还没有芥蒂,方妈妈走了出去把屋子留给这一家四口,大半个时辰过去,明早起来要祭祀,柳思霖和平姐儿抱去后头的屋子睡觉,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许氏起身给他取了一身的披风放在桌子上,“在这儿空的时间多,也怕自己乱想,手上忙了也就觉得时间过去的快。”
许氏平平叙说着,柳尚义一手搭在披风上,声音低沉,“你既知道不舍,当初又何必这么做。”
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桌子上烛台顶的火无风跳跃,许氏转头看他,眼底里有抱歉,有悔恨,有知错,“是我蒙了猪油心,做错了。”
一年前柳尚义把她留在这儿时她还又哭又闹,不肯认自己错了,一年过去,许氏的性情变了许多,若是真的能变,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人很多。
柳尚义不语,许氏把那披风放到他怀里,“祠堂那边大哥不是在么,夜里要守着,你也别让大哥一个人在,把这带上,早些过去吧。”
柳尚义起身出了屋子,许氏笑靥地目送他离开院子,院子外昏暗,远山更是黑漆漆,许氏折回屋子中,坐在那儿折叠余下的几件衣服,方妈妈进来把烛台端过来,许氏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方妈妈,你说这一次我能回去吗?”
她当然不是甘心留在这里,可早就认清楚了哭闹是无用,只会让丈夫的心越来越远,许氏就决不能那样做。
“若是这一次回不去,离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刚刚瞧老爷那样,心里头应当是还惦记着夫人。”
“也许娘说的没有错。”许氏低了低头,看着那自己无数个夜里挑灯做出来的衣服,娘来的那一趟,说了很多。
“老夫人都是为了您好。”方妈妈觉得老夫人那一趟来的太及时,去年老爷走后夫人就一直在闹,甚至还想直接离开祖宅回漯城去,虽然这祖宅里没人拦着她,可若真这般回去,外头一传,可就真的半点转圜余地都没了。
许老夫人让夫人安静的呆着,就算心里在不安静,面上也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安静,认了错,知道错,做该做的,别再把老爷的心推出去,总能回去的。
不是把夫人送到庄子上彻底关起来,都是要这张脸的人,事儿都还有余地...
第二天大早,天蒙蒙亮,祠堂那儿就要开始祭祖,女眷留在家中,孙儿辈的由柳思祺带头,这边鞭炮声后主持的长辈念了词,柳尚荣跪拜上香,后头还要柳思祺这个嫡长孙前去跪拜祭香。
长达两个时辰的祭祀结束,快到中午,族中的人分走了肉,这边柳家大门口,李氏领着女眷,济粮给前来的村民。
大过年的,不是家家户户都吃的上米饭喝得起肉汤,多的是只能吃糠咽菜的,日子过的贫苦到一定程度,过年也不是一件欣喜的事,要愁着没钱置办年货,愁着没钱走亲戚,愁着做不起新衣买不起肉只能羡慕别人。
这边柳思祺带着身后几个管事把切成条的猪肉抬了出来,粮食袋子后头架着两个大篓子,一个放熟肉,一个放生肉,来的村民们领了粮还能领取一刀生肉一刀熟肉回去。
熟肉的香味热腾腾的飘散开来,很快引了许多村民聚过来,大都是淳朴的人,又有村里的里正在这儿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