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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被仆妇的回答惊呆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愣了好一会儿,刘弘基才率先稳住了心神,瞪大了眼睛盯着两个仆妇质问:“贺若小姐去了哪里,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们,我们被她打发出去卖菜了。等买完菜回来,贺小姐就不见了,她常骑的那匹马也不见了。我们以为是府兵又来了,四下去找老爷,却不知道老爷去了哪儿!”两个仆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地汇报。
“有府兵来过吗?问没问过邻居?”钱士雄也有些急了,声音虽然低,语调听起来已经是在怒吼。
“没,没有啊!邻居都说,只见到有人骑马出门,没见外人过来!”仆妇被他吓了一跳,大声哭了起来。
众人闻此,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当即各自牵了战马,分头出门去找。从下午一直折腾到天黑,也没找到任何结果。街上冷清寥落,没人留意到一个女子单独经过。只有管南门的兵士说,两个时辰前曾经看到一匹栗色的小马载着一个少年出门向西去了。他们见对方马匹神俊,衣服整齐,所以没敢仔细盘问去向。
“梅儿走了,我知道她心里难过。我答应过保护她,我答应过的?”秦子婴傻傻地站在院落中,喃喃说道地嘟囔。自从听完仆人汇报,他整个人便丢了魂儿,手里拿着根开了白花的枯草,既不出门去找人,也不听众人劝解。
“子婴大哥,梅儿姐姐有什么亲戚住在附近吗?”李婉儿女孩子心细,上前低声提醒。
“贺若家的人都被皇上杀光了,哪有什么亲戚!”秦子婴苦笑着摇头,望着手中的枯草,怔怔地又落下泪来。
这是二人刚买下这处院落时,秦子婴从屋瓦上拔下来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此草生命力强,居然在瓦棱之中,凭借一点点雨水就能开出明丽的白花。所以,梅儿留下了它,并曾以此花为题谱曲。
“贺若家?”钱士雄茫然问道。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姓氏非同寻常。大隋朝被皇帝抄了的贺若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将军贺若弼的家族。
“她是贺若弼将军的孙女!”齐破凝小声回答。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当年威风八面的贺若弼也会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谁又能料到,他的孙女想嫁一个算不上豪门的垄右小家族,还会被人以为是家门之羞?
怀远镇是一个边城,附近的燕郡、柳城都在数十里之外。一个弱小女子单身出门,四下里一抹黑,她的结局不用问大伙也能猜到。但众人都是军官,贸然脱了队,于军法不容。况且人已经走了两个时辰,除非出动大批人马四下撒网,否则无论如何也追之不上。
“子婴,其实这样也好。你垄右秦家毕竟是个望族!”旅率周文远上前几步,低声劝解。宇文述和麦铁杖两个老家伙今天的话虽然伤人,但事实上却没说错。如果秦子婴不顾一切娶了贺若梅过门,非但为家族所不能容,今后其本人的前程也尽毁于一旦。
“所谓的豪门世家,不过是烂到了心的一块腐肉而已。周兄,你生在其中,难道就没闻到其臭吗?”秦子婴突然间爆发出几分狂态,大笑着反问。
“子婴!”周文远被问得窘迫难当,无言相对。
寒风中肃立的众人,除了李旭和武士彟两个人出身商贩外,其余都可以算作出身豪门。虽然有的人家族兴旺,有的人家族稍微弱势了些。秦子婴的一句话,等于把大伙全骂了进去,当即,便有人冷了脸,说道:“相处了这么久,却不知道子婴兄是有志采菊东篱下的,我们等俗人,真是高攀!”
“采菊东篱,呵呵!”秦子婴大声冷笑,脸上全是眼泪“几位兄台切莫误会。此刻,我巴不得自己是柱国大将军,世代冠缨!”
说罢,也不理睬众人,掐着那根枯了的野草,径直走向后宅。
钱士雄知道此事皆因自家将军而起,不觉脸上讪讪的,率先告辞。众人又等了秦子婴一会儿,见他躲在房间中不肯出来,也只好先回营休息。一路上,大伙说起今天的事情,皆摇头为秦贺二人叹惋。再想想秦子婴最后说的话,又心有戚戚焉。以至于最后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回到军营,立刻各自扎回房间睡觉。
“我巴不得自己是柱国大将军!”秦子婴最后那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如果他是个将军,哪怕是个郎将,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府兵敢上门相欺。想着今天整个事态的起起落落,李旭心里震撼莫名。
灯火下,他又想起了孙九、徐大眼、阿世那却禺,还有跋扈骄横,但不失磊落的麦铁杖。“功名但在马上取!”徐大眼当年说过的话,也再一次于他心里热了起来。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同样的灯光下,秦子婴握着一根枯草暗自发誓。
“梅儿只是一枝野花,零落成泥,也会落于子婴脚下!”酒酣处,情浓时,一句誓言曾婉转低唱。
斗殴风波很快就平静了下去,除了对秦、贺二人的遭遇略感惋惜外,人们在心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人在年少时节遭遇的磨难总是很轻易就被遗忘,但那些磨难对人的一生道路究竟有多大影响,除了当事人本身,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正可谓不打不相识,风波过后,护粮兵和府兵们之间的关系反而亲密起来。特别是将领之间的交往,从原来的不相往来到走动频繁,变化就发生在几天之内。刘弘基、李旭、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