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李家前堂,李叶的表情很精彩,低着头眼珠乱转,怎样才能将自己的名声‘救赎’回来呢?
还是接跟李靖摊牌,以‘青楼买妓’的把柄逼他就范?
但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必要拼个‘鱼死网破’。
李叶是要在长安混下去的,他要在长安赚大钱,买大房子,买‘大’丫鬟,想要实现这些远大的志向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绝不能让这位手握大权的大唐名将,对他产生那种‘恨意滔天’的情感,否则来日无多。
做人要有骨气,不能向黑恶势力低头……
可李靖不是黑恶势力,他是官,混白道的,更是将,黑道也是顶呱呱的存在。李叶将来也许不得不叫他一声“岳父”。——可惜目前这位岳父最想干的事是手刃女婿。
于是李叶硬着头开口了。
“晚辈既已登门,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实不相瞒,前些年仗着家祖乃泾阳县守的身份,晚辈在泾阳县里也没少的惹是生非,更是坐下了许多混账事,可……”
李叶很有灵性的顿了顿,紧接着眼圈微微泛红,语气哽咽:“自从祖父过世之后,晚辈深感‘罪孽深重’,如果当日我没有与那何家公子发生争执,没有因为他恶语相向而冲动出手……那家翁也不会因为此事被何家构陷,更不会因此丢了前程、命丧牢狱。”
哽咽渐渐转为哭泣,悲戚的哭声愈来愈盛。
李叶早已泪流满面,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颤抖,直教李府众人看得发愣,更有一旁被感染的家仆们微微动容。
“晚辈悔啊!悔不该当初听从家翁教诲好好读书!悔不该年少无知做下那许多荒唐事!更悔恨!当日在万花楼得罪了何家公子,让家翁临死都要蒙受着不白之冤!”
“哎……”
伴随李叶嚎啕呜咽的哭声,红拂女终于变了脸色,轻叹了一声,再看他时,之前种种的负面印象也冲淡了许多。
“谁人不年少?李大人日后若能好好做人,便是对家祖最好的报答了!”
听到红拂女略带同情的宽慰,李叶心中顿喜——有希望!
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李叶猛地仰起头目光灼硕,言语铿锵有力:“李夫人所言甚是,晚辈日后定当奋起图强!为家翁争一口气,也为嫣儿争一口气!”
悲情中略带一丝幼稚的‘宣言’,却恰恰显得那么真实——都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此刻的李叶倒真像是一个‘回头是岸’的昔日纨绔。
谁家少年不荒唐?
让李靖夫妇不由得想起自家儿女,李德简那个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混账,这些年什么荒唐事没做过?更有甚者,比李叶还要过分。
说到底,这些都是小事儿,或许在外人眼里李德简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账纨绔,但在爹娘心中,一切都情有可原。
爱屋及乌……
抛去那些先入为主的印象,难道李叶真就这么劣迹斑斑、一文不值么?
很明显,与自家儿子比起来,李叶甚至可说是少年才俊了……十七岁的年纪,就已做出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造印刷术、沁州运粮、血战突厥、勇救秦王!
仅是这些明面上的功劳,便可称得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了。更别说李叶这些日子,暗地里的偷偷在做的事情……
李靖作为朝中肱骨,很少有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入幕秦王府,挑唆太子与世家交恶,以一人之力牢牢绑住两位争储的皇子,这绝非上常人能够做到的。
而这种胆气,更不是常人能有的!
……
原地站了很久,李靖夫妇像是在思考,又好似有意惩罚他,一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有人开口说话,直教李叶站的腿肚子都直打哆嗦。
就在李叶快要坚持不住,正犹豫要不要中途‘谢幕’,给自己找个由头坐下时。
耳边传来李靖有些做作的咳嗽,拿眼斜瞟他,也不叫免礼,慢条斯理啜了口茶,这才缓缓道:“李大人如今也算是前程高远,按理说这桩婚事还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是……”
李叶干笑,他知道,‘门当户对’这句话肯定不是夸他。
“李将军请讲,晚辈恭听。”
李靖淡笑:“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想必不用老夫多说了吧?”
李叶很想说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不但什么都没做,而且还帮你儿子挣了不少零花钱,还很善良的上门求娶你女儿,帮长安城里的这些纨绔们‘脱离苦海’。
李将军若还是个人的话,实在应该真心夸我两句,再把女儿欢天喜地的送过门,最好彩礼一分不要……
这话真说出来,李靖会冲进厨房抄刀吧?
李叶怕死,只好苦着脸道:“晚生年轻冲动,阖城皆知我声名太差,但晚生与李小姐……确是知交好友,还望李将军成全。”
李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知交,好友?这是你和嫣儿目前的关系,对吗?”
李叶额角冒汗。
这话不好回答,说不对吧,证明他早已觊觎李家小姐日久,李靖会拿刀砍他。说对吧,辜负了李嫣儿一番深情,以小八婆那个脾气,也会拿刀砍他……
前后两把刀顶着,李叶突然觉得,当初穿越过来躺在乱葬岗时,不应该挣扎求生的,就那样死去多幸福呀,总比现在死得安详。
“李小姐国色倾城,艳若桃李,淑德贤良,宜室宜家……”李叶昧着良心搜刮肚里的词汇。
李靖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