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显然下了决心,对孙茯苓道“请跟我来。”
刘崇还想说什么,林仁肇抢在前道“那就烦请御医为大帅诊病,便由我来向你们皇上禀明实情吧。”
刘崇突然发了疯似的拔出剑,一把揪住走在最后的芸儿,大叫道“快些离开寿春,否则我就杀了她。”
薛夫人、林仁肇大惊,齐声道“不可胡来!”
孙茯苓、留妍瞳更是吃惊。他为何如此拼命阻拦呢?如果她俩知道刘仁瞻严明的治军制度,便不会如此惊讶。临阵脱逃者,在刘仁瞻那只有一个字斩!无论何人。
刘崇带着哭腔叫道“娘,你不要害了孩儿!”
薛夫人食指一指,“你……”悲愤交加中,倒向地上。
留妍瞳急忙扶住她,孙茯苓忙上前掐她人中,以免昏厥。
薛夫人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刘崇趁机大声命令林仁肇“林将军,快将她们送出城,你要遵守自己的承诺。”
林仁肇左右为难时,有些疯癫的孙晟从门口走过,唠叨着“大帅,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大帅是不会让敌人来为自己医治的,那是最大的屈辱。林仁肇叹口气道“好吧,请三位随我离城。”
刘崇似乎仍不放心,直到出了城,才收回架在芸儿颈上的剑。
“茯苓姐,妍瞳姐,芸儿。”专程在此等候的唐糖、段思盈、肖玉蓉欣喜着迎了上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六个女人,娇笑不断,莺语连连,象是在演两台戏。
两个男人在一起其实更象在演戏,比如郭廷与魏岑。
“魏大人,期限到了,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呢?”郭廷心中焦急,语气却显得很平淡。其实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可是他不能说出。
魏岑可没想到自己此次来濠州却像进了鬼门关,城头那一箭早让他魂飞破散,抹了下额头上的汗,道“郭大人,如果死守,你觉得胜算几何?”
废话。郭廷反问“魏大人觉得还有胜算吗?”
魏岑强硬地道“就算毫无胜算,也要坚持到最后。只有尽忠,才能对得起皇上的恩泽。”
“原来魏大人已有以死尽忠的决心,佩服!”郭廷讥讽道。
魏岑觉得这话中有话,放低声调问道“难道郭大人没有这想法吗?”
郭廷叹口气,道“皇上对我们臣子不薄,咱们做臣子的自当尽心尽力地为皇上办事。我本就是濠州刺史,死在这里自是应当,只可惜魏大人冤死在此,实在过意不去。”
越这样说,越说明你有主意。魏岑放下架子,谦恭地道“如果有两全其美之策,那最好不过。”
“两全其美之策可能没有,但我有心保全魏大人性命。”郭廷试探着停了下来。
魏岑忙道“如今就你我二人,郭大人但说无妨。”
郭廷看出他的急切,故意引他,“魏大人,咱俩的家眷都在金陵,若投降,恐怕都会遭难。”
魏岑跟着道“郭兄说的是啊。”称呼瞬间改变,表示着关系的亲近。
“但若……”郭廷指了指金陵方向,“准濠州投降,岂不……”
“你是说……”魏岑恍然大悟。
郭廷又叹口气道“我是不能离开濠州的,但魏大人可以啊。”
“你是说……”魏岑又明白许多。
“我可以向蜀军表明我们的态度,并写信向皇上禀明濠州形势。”郭廷道,“我想蜀军会同意魏大人带信离开濠州的。”
魏岑上前紧紧握住郭廷的手,“郭大人放心,回到金陵,我必会尽全力促成此事。”只要能离开此地,别说金陵,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周宗的内心在挣扎。
打,打不过。实力对比明显,水陆节节败退,城内惶恐连连。
降,降不得。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最大的挣扎来源于世人的眼光。周宗之所以来到饶州,是因为与冯延巳等人的不和,是受到排挤被赶出金陵。若降,人们会怎么说?会说他小肚鸡肠,会说他不顾大义。
李雄匆匆走来,见他闭目沉思,站立许久,方才小心地道“大人,你没事吧?”
周宗睁开眼,道“没事。李将军匆匆而来,莫非蜀军开始攻城?”
李雄摇摇头,递给他封信,“大人,蜀军送来箭信。”
周宗叹口气道“撕了吧,又是劝降的。”
“也许不是呢,大人还是看下吧。”李雄劝道。
周宗接过,看后醒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信是赵廷隐亲自写的,给他指引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恳请金陵方面允许饶州投降。
“速唤张将军商议要事。”他又命令。
张遇到后,三人紧急商议片刻,取得一致意见。
周宗不再犹豫,立刻疾书。细致说明蜀军的强大,饶州的困境,以及不降的后果。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后果也不仅是将士性命的失去,更是饶州受战火涂炭后的悲惨。
出不去了。魏岑这才知道自已将和濠州共存亡,别无选择。他渴求地望向郭廷,寻求出路。
郭廷心中好笑。你起初的耀武扬威呢?你起初的作威作福呢?你起初的冷讽热嘲呢?
两人都不说话,冷冷坐着。
这时,校尉李彦贵小跑进来,惊道“大蜀皇帝到了城下!”
二人慌忙站起,向城头奔去。
千军万马前,坐骑上的孟昶悠闲地享受这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