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越凉,庭院中的花草已有了枯败的迹象,唯独菊花开得越来越好,她终于迎来的属于自己的季节。
刘氏也开始张罗着给王明易缝制袍子,花样料子不厌其烦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确定下来,“就用织锦缎子吧,面料软和,也不兴做的过于花哨了,吕娘子你是老人了,不用我多说。”
吕娘子点头称是,又问:“那府上的小姐们呢?民妇觉得用古香缎是最好的,既好看有暖和。”
刘氏点头,“你看着办的。”
吕娘子见刘氏精神不济,不敢再多说什么,弯腰退下,刘氏揉了头眉心,问身边的巧慧,“今日是第几日了,少爷还有几日才出来?”
巧慧赶紧回答:“少爷已经进去两日了,奴婢估摸着再有一日就能出来了,太太,你也别太操心了,咱们少爷的学识,中状元那是稳稳的。”
刘氏原本的忧心被巧慧逗得去了个大半,笑骂道:“平日里叫你们多看些书,偏不听,只知道偷嘴比俏的,少爷这次考的是会试,状元是殿试,那可是皇上钦点的,以后记好了,别又说错,让人听见笑话咱们府的丫鬟没见识。”
巧慧哪里不知道,不过是为着逗刘氏一乐罢了,见刘氏的果真笑了,也乐得装傻讨饶。刘氏话锋一转,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哪有做娘的不操心自己儿子的。”
巧慧眼睛一转。安慰道:“太太总要包养好自己,这才有力气去操心少爷呀,先不说少爷的孝道。就说太太一定也盼着少爷子孙满堂,以后府里的小少爷还要劳您帮着看呢。”
刘氏皱眉,儿子如今都已经十六了,也该是说亲的年纪了,不管中不中榜,都要开始相看易儿的媳妇了,若是中榜了固然好。有个正经的功名也好说亲,到时候就请母亲在上京帮着相看一二。若是不中,怕是只能在锦州的闺秀中选了。
刘氏的烦恼雅容不知道,她只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张白纸叹气,这又是最后一张了。可是还有十来日这个月才结束呢。
觅荷看着雅容叹气,忍不住说道:“奴婢上次见二小姐那里有好些不要的白纸,都铺在地上拿墨印着玩儿,忍不住就问了二小姐每月领多少张白纸写字,一问吓一跳,二小姐每月居然有一百张,小姐,我们才五十张,哪里够用。”
雅容放下手里的纸看她。“她是正经嫡女,份例比我多是正理,刚才那些话不可王外面说。不然治你一个不敬主子的罪名,少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奴婢自然不会去外面说,只是咱们的日子要一直这么过下去吗?样样都比二小姐少不说,还要被太太挑剔,说您小家子气,太太也不看看。那些东西哪里就能够大手大脚的使。”
雅容无语王屋顶,喃喃的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这么过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这种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次日雅容去上学,因为交不出布置的大字,又被夫子好一顿冷嘲热讽,“想来王家小姐的书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堪比古之书法大家,故而不屑写这区区两个小字,老朽果然是老眼昏花,竟不识高人在此。”
雅容脸色涨红,却也不敢说出是家里没有写字的纸了,先不说刘氏会怎么整她,外人听了一个庶女说嫡母的坏话,她不知好歹,骄纵跋扈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还请父子原谅,昨日贪睡忘了,明日一定补齐,就饶了小女这一回。”
夫子看了一眼雅容,哼哼道:“等王小姐明日交了再来说话吧。”
雅容只得怏怏的回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宋念桐歪过身子来,问道:“你昨日做什么去了,不过两篇打字你都没写,不过你别难过,这个夫子腻腻歪歪的,看我帮你出气。”
雅容苦笑,不能说的秘密啊,就是不能说。
夫子咳了两声,大家开始拿出女戒来,又开始听他念经,等教完了他们这边以后,夫子打开自己的竹篾,伸手进去掏东西,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姑娘们惊恐的看过去,之间夫子的手颤巍巍的举了起来,食指的指尖叼着一只砚盘大小的乌龟,深色的龟壳,坚定的咬着夫子的手指头。
这幅场面太可乐,忍不住别过头去偷笑,她这才发现宋念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夫子手中的乌龟,捂着嘴,一脸的幸灾乐祸,雅容恍然,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啊。
夫子不敢用力,只大声的喝到:“岂有此理,这,这是谁的龟,还不赶紧来人拿走?岂有此理,简直是太过分了。”
外面忽然跑来一位小厮,满脸的惶恐和无奈,他一上前捉住乌龟,乌龟就立刻放了手,夫子气得垂着胡子问他。
“这是谁的乌龟,怎么会跑到我的竹篾里,说,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小厮弯着身子给夫子赔礼道歉,“这是府上四公子养的龟,一早就不见,没想到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小畜生不懂事,还请夫子别跟这畜生一般见识,小的这就带回来好好教导。”
说罢也不等夫子说什么,一溜烟的跑了,雅容看得目瞪口呆,这宋家的下人也太胆大了吧,一个小厮也敢得罪教书的夫子?再看旁边的宋念桐,一脸的不以为然,还带了几分不满足。
果然夫子气得胡子抖得更厉害了,指着小厮的背影,一抽一抽的,“好,好,宋家果然好家教,老朽年老耳花,教不了宋家的小姐了,老朽这就告辞了。”
他一辈子在学生面前都是严谨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