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刚走到门口,张宁就听到屋子里不停传来咳嗽声。
咳声连续不断,像是有什么尖锐东西卡在嗓子眼,十分难受。
向里看去,床上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旁边有几个丫鬟和仆人照顾着。
此人正是周归元。
周归元面色蜡黄,额头上爬满汗珠,口中咳个不停。
他用手绢捂着嘴巴,不一会,那雪白的手绢上便多了几个血点。
丫鬟赶紧换了一个新的干净手绢,擦拭周归元的嘴角。
“少爷!”
“少爷来了!”
见张宁来,下人丫鬟赶紧让开,退到两旁。
周归元大喘了几口气,好像舒服一些,不再咳嗽,轻声道:“子名回来了啊,今天的差事干得如何?”
“还行,”张宁不动声色地回道,“您的病……”
周归元摆了摆手,“无碍,治不好的老毛病罢了,你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挺得住!”
说着,周归元缓缓起身,面色恢复了些,“混元大祭的事情,你准备得如何?”
张宁怔住,关于混元大祭他一无所知,难以回答。
“您指的是什么准备?”
周归元皱起眉头,“你这小子怎么突然昏头昏脑的,自然是准备祭品之事,爹可是出了不少钱买那些妖怪!”
原来是此事,张宁恍然大悟。
“买来的妖怪已经到货,现养在府中后院,一共有四十八只,您可以去看看。”
“行!”周归元点了点头,神色忽然变得慈爱起来,伸手摸向张宁的脸,微微笑道:“子名,你办事有成,现在越来越出息了,爹爹以你为傲啊,呵呵!”
张宁淡笑了一下。
这个周归元对待阿寻和周子名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是够怪的。
同样是自己的子女,为何不能一视同仁?
难道就因为阿寻是女儿身?
张宁正想着,阿寻恰巧来了,行色匆匆。
“小姐!”
“小姐好!”
丫鬟们纷纷行礼。
阿寻急急忙忙而来,也不知去干什么了,弄得一身狼藉,满头大汗,打湿了头发丝黏在脸上,十分不雅。
她手中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汤匙,盛着殷红色的药汤。
药汤似乎很烫,阿寻将碗放在桌上,赶紧搓了搓手掌。
“爹!”
阿寻走到床边,脸色战战兢兢。
一看到她,周归元的老脸就拉了下来,刚才还是和蔼如春风,现在变成了白雪覆盖的凛冽冬日。
“你去干什么了?”周归元沉脸质问。
“爹,女儿去……”
“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你看你弄得像什么样子,和臭要饭的一样!”周归元愤怒地指着阿寻呵斥,根本不听解释。
的确,阿寻有点怪。
她身上的丝缎裙子左开一个口,右开一道缝,破破烂烂,还沾了一块又一块的泥巴,脸上又脏又花,哪像是富家大小姐,下地干活的农妇都没有这么惨。
“爹,我……”
阿寻刚想开口,又被周归元打断,“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爹了,我犯病犯了一天你居然才来看我,连你弟弟都不如。”
“你弟弟在衙门办差办得辛苦,回来还知赶紧来看我,你呢?四处鬼混,却把你亲爹给忘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周归元的怒斥让阿寻十分委屈,眼圈红红的,拧着嘴说不出话。
又狠狠骂了几句,周归元咳嗽几声,咳出几道血丝。
“爹,您别生气,自己的身子要紧,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对不起您!”阿寻急切道。
周归元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角,“行了,少装模作样的,你出去吧,我要和子名说点事。”
“爹……”阿寻鼻尖一酸。
“出去!”周归元喝道。
“是,爹!”
阿寻不想再让周归元动气,赶紧向外走,她先走到桌边,将那碗药汤端来递给张宁,“子名,这是紫灵花汤,对爹的病有好处,你别忘了让爹喝下去。”
张宁点头,“行!”
说完,阿寻躬身退出房间。
周归元摆了摆手,将身边的丫鬟和下人也都支了下去,只留张宁一人。
“其实姐姐对您挺孝顺的,”张宁想为阿寻解释,开口道,“她弄得一身狼狈样,定是为了给您熬这碗紫灵花汤,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
周归元冷笑一声,“她?算了吧,要不是因为她,爹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呢,本来爹数年才会发一次病,可一年前被她气得加重不少,身子越来越差!”
张宁尬笑,“那也不是姐姐的错,她……”
“行了,你今日怎么替她说起好话来,”周归元满脸不耐烦,“唉,子名,你倒是越来越懂事,比你姐强多了,爹心里欢喜,反正你姐马上要嫁人,是好是坏随她去,只要子名你陪着爹就好!”
张宁哭笑不得,“您刚才说要和我商议事情,难道……”
“没错,就是关于你姐姐的婚事,”周归元点了下头,“一年前你姐姐就和知府大人的公子定了亲,这件婚事我已问过知府大人,仍旧作数。”
“十天后是黄道吉日,嫁娶再合适不过,”周归元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而且这桩婚事对你的前程很重要,办得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我的前程?”张宁顿时明白了周归元的意思,周子名想当上更大的官,靠钱砸已经行不通,只能靠攀亲,将阿寻嫁过去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