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尺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盯着棺材。
一只只苍蝇不停落在他身上,不一会就落了密密麻麻一片,他浑然不觉,也不驱赶,双眼就那么怔住了。
棺材里没有尸体,却有两件血衣。
一件是粉红色的,纺丝镶边,显然是女人的披褂;一件是黑色的粗布麻衣,则是男人穿的。
两件衣服上满是血迹,虽然已经完全干了,却依然能闻到淡淡的腥味。
张宁也有点傻眼,他用剑轻轻一挑,将两件血衣挑了出来,小心放在桌子上。
再一看,血衣下还压着一物,却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一边是刃,一边是锯齿。
匕首上沾着明显的暗红色。
不用多想,这匕首肯定是杀过人的。
联系两件血衣,这就是杀人的证物啊!
嗡嗡!
嗡嗡!
苍蝇兴奋起来,落在血衣和匕首上,贪婪地爬来爬去。
“这是……是我娘子的衣服,我想起来了,”张大尺盯着那件粉红小褂,激动地说道,“成亲后我给娘子买的第一件衣服,不会记错的!”
“哦,”张宁感觉已经接近了事实的真相,“那另一件衣服呢?”
“是……是我穿的,”张大尺的手脚陡然哆嗦起来,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还有这把匕首,是我削木头用的,怎么……怎么会在棺材里!”
“你真的全忘了?”张宁表示怀疑,“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张大尺看了看张宁,又看了看血衣和匕首,似乎崩溃了一般,用拳头不断砸着自己的脑袋,“我……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说!”张宁道。
他就知道,这件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冯珠儿的失踪和李三亮没有直接关系,反倒和张大尺有关。
从证物来看,冯珠儿是回家后被杀死的。
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张大尺。
杀人后,张大尺或许受了极大刺激,脑子渐渐变得不正常,记性也越来越差。
甚至,连张大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人,迷迷糊糊一个月,他认定冯珠儿被李三亮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更像是,对自己的某种催眠。
……
张宁仔细推断着,目前看来,所有证据都指向张大尺。
这件案子其实是个杀妻案。
但是,张大尺为何要杀自己的娘子?
当日发生了什么?
还有,冯珠儿的尸首在哪?
这都是没解开的谜团。
屋子里。
张大尺蹲在棺材前,痛苦地抱着头。
因为太用力,他的头皮都被扯了起来。
断裂的头发,落了满地。
“娘子被李三亮那个混蛋掳走后,第二天……第二天好像就回来了,”张大尺终于记起了有用的东西,小声喃喃,“可是,街坊四邻传遍了风言风语,说娘子她贪图富贵,抛弃了我这穷鬼,主动向李三亮投怀送抱,还说她是个……是个dàng_fù……”
“你信了?”张宁问。
张大尺摇头,又点头,“起初……起初我不信的,可后来我……我冤枉了娘子!”
“然后呢?”
张大尺满脸呆滞,努力地回想着,神色痛苦万分,“后来娘子回到家,我……我不分青红皂白和她大吵了一架,好像还……还扇了她一巴掌。”
说着,张大尺愈加难受,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我真不是人,娘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非但没安慰,还……还冤枉她,我是个混蛋啊啊……”
想起这些事情,张大尺撕心裂肺,哭得差点晕厥。
他一直对冯珠儿极好,可那天被谣言和愤怒冲昏了脑子,居然动了手。
后悔啊!
“你娘子的确委屈,”张宁叹了口气,“但这不是重点,你是否动了杀心,真的杀了冯珠儿?”
“是我杀的,一定是我杀了娘子!”张大尺愈加痛苦地嚎叫,捶打脑袋,“娘子啊,相公对不起你,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了自己的罪啊!”
张大尺不停哭嚎,完全崩溃。
双手抱着那件血衣哭天抢地,他几乎晕倒。
张宁心里也不是滋味。
冯珠儿已死,且是被张大尺亲手杀死的,本来和和美美的小两口却落得如此结局,实在悲惨。
而悲剧的源头,显然是李三亮。
李三亮虽没直接杀冯珠儿,却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不对,”张宁突然想起什么,又向棺材里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冯珠儿的尸首呢?张大尺,你既然杀了人,那你娘子的尸首何在?”
张大尺愣住了。
他瞪着两颗眼珠子,神色麻木。
“我……我想不起来!”
“娘子……娘子的尸首呢,我……我弄到哪去了?”
张大尺拼命地想,却怎么也想不通。
他杀死冯珠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像是做了一场梦。
当他醒来,那个梦已经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了。
“娘子!娘子!”
张大尺扑过来,咣当一声撞在棺材上。
棺材里并没有冯珠儿的尸首,他又冲到屋子的一角,掀开柜子翻找起来。
“娘子!”
他一边叫喊一边找。
不一会,整个屋子都被张大尺翻得乱七八糟,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可是并没有冯珠儿的尸体。
张大尺狂奔出去,又在其他屋翻找起来。
找了一个屋,又一个屋!
甚至连灶房都没放过,那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