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油灯的光亮这时才看清,站在香春床前的,是一个一身深蓝色紧身绸衣,面颊有些消瘦又透出一股子干练劲,年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着床上半梦半醒的香春,男子有几分紧张地往床前走近了些,当看到香春身边襁褓中的孩子,男子的神情很剧烈的变了又变,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的在微微颤抖。看的出他心中的犹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才透着小心把一只手缓慢地伸出去,想要抚摸一下熟睡中的孩子。
他的手指颤抖着,动作更是缓慢,一点一点的距离孩子越来越近。他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情绪,想让自己的动作稳些,再轻些。因为心中有波涛在汹涌,一次又一次冲击他欲平复的心境,可喘息还是因为努力克制而发出在这静夜里显得粗重的响声。
有了孩子的牵挂,香春睡得很轻,这大概是母亲护犊的天性。木屋中不仅有了光亮,还有人进来,是男人身上的气息,还有那压抑着的喘息声惊醒了香春,看不出太浓睡意的双眼突然睜得圆圆的。
“香春。”
看到香春那已是满眼水色的目光,男人轻唤的声音虽极力克制,还是听出一连串的颤音,与至今还没有摸到孩子的那只手一样颤抖,眼神中尽是浓浓的愧疚。
夜半木屋里突然进来一个男人,香春并没有似大多数遭遇这种情况的女人一样惊慌地尖叫,而是腾地坐了起来。
“风哥你终于来了。”
很轻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一瞬间就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决堤,没有抽泣声,只有两行泪水自眼眶里涌出化作的小溪,流过脸颊,香春身体前倾,泪水滑落,掉在男人伸出的手上。
“孩子。”男人的手终于轻轻触摸到婴儿的襁褓,暖暖的,还留有香春的体温。
“风哥你快抱抱,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当爹啦,你看看咱们的孩子长的多像你,长大以后也和你一样是做大事的人。”
香春心中所有的孤独,所有的委屈,都随涌出眼眶的泪水冲得淡了。她的所有孤独所有委屈都因为这个,让她不敢向左邻右舍提及的叫风哥的男人。和以往的许多次一样,风哥在夜深人静,绝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的时候才悄然出现。只要风哥出现,对香春来说就是最幸福的时刻,这是她用那么多浓重的思念换来的,眼眸里虽然还有流转的水光,但更多的是幸福的兴奋的神采,还有希翼与期待。那是风哥对她许下的承诺,要接她离开谷地。谷地里的生活虽然比起外面不知好了多少,但谷地住的都是在山庄里做粗活的人,风哥可是做大事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