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烈门眼见对方一副气急败坏之态,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拂衣袖后冷冷说道:“南下攻取庆州,此计的确是本丞相一力促成,可是两位别忘了,目下本丞相可是日日伴随陛下左右,手下一无兵,二无将,陛下要杀了下官,那真好比要捻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说罢转身离去,再不理会蛮子两人。
脱因帖木儿眼见失烈门施施然的背影,不禁气得暴跳如雷,偏生又对他无可奈何,疾步离开蛮子,回转自己的军营。
蛮子一路思索着失烈门的话,独自回到自己居住的大帐,心中暗暗后悔莫及,忖道:纵然是哈剌章拥兵自重,也能和咱们漠北的大军东西牵制朱元璋。回想昔日在明朝冯胜,傅友德率军对付纳哈楚之时,自己也曾因为顾忌纳哈楚拥兵自重的举动使得皇帝极为恼怒,是以只下令让万夫长海兰达率领五千元军支援纳哈楚,待得纳哈楚山穷水尽下投降了明朝,这才充分意识到这个对皇帝陛下阳奉阴违的北元宿将,的确乃是和自己等人唇亡齿寒。想到这里,召唤了一个手下的侍女,让她去求见目下皇帝最为宠爱的高丽妃子淑妃,请她代为斡旋,让自己今日能得以面圣。
正在此时,明军主帅蓝玉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明亮的太阳,回想方才接连得到斥候和锦衣卫所报,附近数十里方圆之内一无人烟,并未发现元军斥候以及草原牧民,心中略安,传下军令,让士卒们卸下马鞍,原地休息,让战马寻些草吃。
朱权卸下“乌云盖雪”身上的马鞍,待得战马饮水之后,和风铁翎等人喝着饮马剩余的水,强忍饥饿,颇为肉痛的自粮袋中掏出几把粮食喂给爱驹吃。心中暗暗咒骂道:难怪这里全无人烟,原来竟也是个毫无水源,鸟都不生蛋的地方。原来他们虽则跨越了荒漠戈壁,此时已然身处草原,可早得方劲松告知,周围数十里方圆内,全无河流,最近的水源就是数十里之外的捕鱼儿海。
蓝玉转头看了看身后灰头土脸的一众将校,舐了舐已然干涸开裂的嘴唇,心中忖道:此处已然距离捕鱼儿海不远,随时可能和鞑子大军血战,须得尽快恢复体力才可。想到这里,取下马鞍一侧的水囊,转身对中军司马传令道:“让所有弟兄们都多喝些水,弄些吃的,尽快恢复体力。”说到这里,面颊寒霜的冷冷接道:“鞑子已然距离咱们不远,千万不可弄出烟火来。”
一众早已渴得嗓子冒烟的明军士卒听得主帅下令,不禁齐齐低声欢呼,尽皆取下水囊痛饮起来,原来自大军进入沙漠之后,只有蓝玉在自己都实在渴得嗓子冒烟之时,难以忍受之时,这才下令饮水,而且每次只得饮用两口,士卒们早已渴得有些浑身乏力,此时得以痛饮解渴,真如久旱之后陡遇甘露。
朱权皱着狼吞虎咽着马三保所做的那难以下咽的午饭,心中苦恼不堪。原来马三保尊奉蓝玉的帅令,穴地而炊,急不可耐的以泥土掩埋了火焰,烟雾倒是没漏出多少,可这午饭也就自然搞了个半生不熟。
待得吃了个半饱之后,朱权四肢放松的仰面躺在地上,心中惬意的忖道:直到今日才知,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粮食,却只能让给牲口吃。
北元金帐之中,衣衫华丽的皇帝托古斯帖木儿一面打着哈欠,一面颇为不悦的看了看身前不远的太师蛮子,以颇为不耐的口气问道:“太师急着见朕,是有什么紧急军情么?”他自哈剌章走后,听得丞相失烈门所言,不禁有些暗暗后悔让手下接近一半的元军南下,更担心哈剌章若是攻取辽东之地,会不会又称为了第二个尊旨不奉的纳哈楚?是以对于蛮子和脱因帖木儿等人颇有些恼怒,早上故意避而不见,方才在爱妃的劝说之下,念及可能有哈剌章南下的军情送来,这才勉强召见了蛮子。
蛮子沉声说道:“今日早间,得哈剌章斥候所报,他已然率军驻扎哈剌温山一侧,和蓝玉所部明军相持。”
“哦。”托古斯帖木儿听得明军相距尚远,且哈剌章并未兵败,心中一块大石砰然落地。
蛮子皱眉沉声说道:“虽则明军相距尚远,但自去年入冬至今,军中斥候多有被人杀死,咱们还是不得不防,以老臣之见,陛下还是调动大军,咱们朝北再行一百里。”原来此时虽则已然到了冬末春初之际,天气依然寒冷,越是朝北,天气越发寒冷,他深知明军士卒耐寒之处远远比不得北元士卒,是以由此一说。
托古斯帖木儿听得他这般说,不由皱起了眉头,回想起了少年之时的一件往事,原来他虽是北元黄金家族出身的皇帝,却非长子,昔日也曾被朱元璋麾下的明军俘获,只因洪武皇帝万万没有料到当时身为太子,托古斯帖木儿的嫡亲大哥后来竟然暴病身亡。朱元璋万万料想不到这个当年的俘虏返回北元之后,居然在蛮子,脱因帖木儿等人的一力扶持下坐上了皇位。否则,断断不会为了招降元朝官员,去释放这么一个心腹大患。
虽则当年知晓自己这些丑事的一干人等,最后尽皆被他找借口尽数杀掉灭口,但脑海中一回想起自己做俘虏之时,所见常遇春,徐达手下那些红巾军的骁勇善战之处,托古斯帖木儿不由得微感寒意,觉得蛮子所言有理,离这些汉人的军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