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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清晨,五梁镇外四十里地……
昨夜罕见的下过一场大雨,将年久失修的官道是冲的泥泞不堪,而在这泥泞难行的官道之上,四万殿前司将士喘着粗重的气息,踏着凌乱的步伐,踩在坑洼不平的官道之上,一脸紧张的向着前方目的地行去……
身为主帅的史宗杰也在此次出征的大军中,望着将士们满是憔悴和紧张惊恐的神情,心中是愈发的不安……
两日前,史宗杰最终还是决定出兵五梁镇,毕竟军中粮草现在都要靠赵元极接济,如若不听他的话,这次出征的八万殿前司怕是还未与流贼交战就得全部饿死在这里……
这是万不得已才出的兵,同时史宗杰也为自己昔日对流民的“仁义”尝到了恶果。
那一天他施粥过后,又送了粮食放了那三个女人离去,当第二日大军起征之时,营外围满了上万饥饿的流民,正摆出一副极为渴望和期盼的神情,奢望着能从这支“仁义之师”手中再获得些吃的……
结果,当那些流民冲自己呼喊“仁义将军”、“活菩萨”时,史宗杰是激动不已,心软之下,又开始施粥放粮,任凭顾谦如何规劝都无济于事,甚至还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
然后发生的事就如同顾谦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自己大军跟到哪儿,那群流民就跟到哪儿,等近入河源境内的时候,足足有十万流民跟在自己大军身后等着发粮救济……
到这时,史宗杰才感到事态严重,对此后悔不已,顾谦劝他施展军威手段将流民驱散,但他那妇人之仁的个性却又不忍将这些流民赶走,气的顾谦是甩手转身离去。
等进入蔡州地界,殿前司所携带的军粮已经所剩无几,流民见再也要不到粮食,又怕赵元极和流贼来杀自己,这才四散逃难去了……
当史宗杰来到蔡州才得知,河源局势已经是异常的严峻,高阳、五梁镇相继沦陷,伪昌流贼已对蔡州形成了隔岸合围之势,大战一触即发。
由于军队粮草即将耗尽,史宗杰只好向赵元极请求拨粮以解燃眉之急,稳定军心。然而,赵元极果然又如同顾谦所言一般奸诈,除了口头答应自己请求之外,连续十几天都没有送来一粒粮食,直到殿前司军粮彻底耗尽,也没见赵元极有半点送粮的迹象,急的史宗杰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危急之际,又是顾谦挺身而出,与赵元极据理力争,甚至买了棺材抬到蔡州总督府门口,最终才无奈的和赵元极达成了一个协议:扣下殿前司半数兵马加固蔡州防线,并让史宗杰大军尽快攻下五梁镇,解除伪昌对蔡州的直面威胁。史宗杰这才带着四万大军向西北部的五梁镇要塞开始起征,事实上这次大战结果会如何,史宗杰实在不敢去想……
“趴呲~咯吱吱~”
一声刺耳的木轴转动打破了史宗杰的沉思,他连忙回头望去,但见一辆拖着攻城器械的骡车陷入了泥坑之中,周围一堆士兵正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出来,但是任凭他们如何使劲,那骡车车轮只是摇摇晃晃来回摆动,没有半点脱离陷坑的迹象。
史宗杰见此,立马跳下马背,大声招呼了几名士兵过来,连同自己也一道用力推动车轮……
“一二,嘿~~”
“一二,嘿~~”
众人喊着响亮的口号,在一起努力之下,终于将车退出了陷坑,骡马嘶鸣一声,继续驮着沉重的攻城器械向前行去……
“呼~”
史宗杰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满是泥渍的双掌,望着远去的骡车,舒心的笑了。
“任何时候都要与将士同甘共苦”这条准则一直牢牢的印在史宗杰的脑海里,几个月来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认为只有这样就能受到将士们的爱戴和尊重……
但是,史宗杰不知道的是,战争时期,真正能让将士们拥戴的是一个能带领他们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走向胜利的悍将,而不是一个只会嘘寒问暖的儒生,史宗杰是儒生还是悍将,马上就会得到分晓……
只见史宗杰闭上双眼,心中不住的说道:“如鸢,你看到了么,我已经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懦弱了,变得敢于面对和挑战一切困境,这样的我,你会满意么?”
……
“嗷嗷嗷~”
“呜~~”
“嗷嗷嗷~”
距离殿前司大军二十余里路程的五名残破庄园,罗松麾下五千“青峰营”将士在角号的催动下,不住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啸。这种惊人的气势令边上投降伪昌,献出五梁镇关隘要塞的朱嵩和宗盛也不由为之震撼,瞪大双眼望着那群野性十足且常年在刀口舔血的青壮,齐齐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喉结不住上下滚动。
只见罗松一身铁甲战袍,策与马背之上,扫视了一圈眼中满是狼性的青峰营将士,高扬手中亮翅银枪,大声吼道:“兄弟们!你们是我罗松一手带出来的虎狼铁师,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你们打遍了整个河源各地,令那些无能的官兵闻听青峰营的名号就闻风丧胆,就连大周王牌精锐,雷霆军也被我们打到屈膝臣服了!”
“嗷嗷嗷~”
五千青峰营将士闻言,再次狂放的嘶吼起来。一名黑色肌肤,铁塔一样的汉子甚至一把撕开胸前的衣甲,一双粗重的铁拳不住砸向自己胸膛,发出一阵极为可怖的咆哮,宛如一头发情的猩猩一样狂野……
而边上的朱嵩和宗盛闻以及他们身后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