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死在战乱的年代会带来多少悲伤?
三天后的孙家已经撤掉了所有白绫,战乱的年代没有时间给人悲伤,每个人所能做的,只不过是继续向前拼搏,让活着的人多活几天。
所有人都在悲伤的时候,周大伟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貂蝉数次前去看周大伟,都被二牛死死拦住,二牛接到的命令就是,不让任何人进门。
貂蝉真的担心周大伟会出事,有两次甚至拿起了护身的匕首指着二牛的胸口,想要硬闯,二牛跪在地上,死死抓住貂蝉的脚踝,貂蝉挣扎时甚至在二牛的胳膊上划上了一刀,鲜血汩汩流出,皮开肉绽,二牛没有退缩,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貂蝉呆住,手忙脚乱的给二牛包扎住伤口,抱着眼前的孩子,忍不住轻声啜泣,直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从此之后,貂蝉每天来到周大伟的门外,没有进门,只是和二牛坐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能让一个男人躲避全世界的悲伤,该是怎样的伤痛,眼前的孩子其实比自己一点都不少心疼自己的师父,只不过自己更情绪化而已,她才终于明白,有时候,真正应该做的不是陪着悲伤的人难过,对男人而言,自己更应该做的是抚慰他们钢铁外表下的脆弱。
屋内的周大伟在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属于这个世界,但是现在,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牵绊。
当他看到浑身血污的孙坚,那种悲伤和难受是从心底迸发而出的痛苦。
所经历的一切就像跑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从两人的相遇到惺惺相惜,从一起在洛阳拼杀到无聊时一起拼酒,孙坚从头至尾没有怀疑过周大伟的任何决定,来江东,其实周大伟听说过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孙坚的一句他是我兄弟让周大伟感慨良久。
当自己做好了接受这个世界的好感与善意的时候,却要面临着这种痛苦。
周大伟是自责的,其实他应该跟着前往樊城的,或许这样孙坚就不会死,就像自己当年救下华雄一样……
一坛接着一坛的九台春酿下肚,开始的时候是流淌进心里的麻木不仁,后来变成了满肚子的苦楚,最后化作无声的眼泪。
三日之后,周大伟打开房门,走出院子。
坐在门口的貂蝉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周大伟满身的酒气乱遭遭的脑袋和满脸的胡茬,忍不住心疼起来。
周大伟微微一笑:“没事,只是这两天不想动,过去三天我把自己交给公台,希望他一路走好,现在,我还是属于的的,属于这个天下的,天下纷争,少了我周大伟,多没意思。”
周大伟的笑容穿透邋遢的外表,从中投射出的能量,让貂蝉轻轻点头,没错,那个男人的灵魂还在,这乱世中独一无二的灵魂。
二牛走了过来:“师父,伯符伯符昨天就派人来过了,让您今天去商议报仇的事情,昨天我不知道您的情况,应承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周大伟点点头:“既然如此,公台不在,伯符心中还有我这个师父,那么孙家的事就是我周大伟的事,给我更衣。”
二牛上前,貂蝉却轻轻拦下,轻声说:“还是我来吧。”
二牛点点头,出去准备马车,貂蝉认认真真给周大伟换衣服整理仪容。
原本邋遢的周大伟不见了,一个干净利索的国师羽扇纶巾,除了眼底的深深的疲惫,与平常无异。
周大伟轻轻握住貂蝉的玉手,放在嘴边,轻轻亲吻:“亲爱的,辛苦了。”
貂蝉脸色微红:“快去快回,家里的一切,我来收拾。”
周大伟笑着起身,一把搂住貂蝉的柳腰,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转身离开,直奔议事大厅。
貂蝉呆立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收拾起屋子来,婢女上前帮忙,被貂蝉拦下,自己亲自动手,从今天起,这里正式成为自己的地盘。
周大伟坐在马车上,羽扇轻摇,纶巾端正,面色坚毅,天底下所有的路自己选了一条最难走的,但是这又如何,不怕走的路程艰难,只要有理由,一条路走到黑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