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过半,大雍掀起学室整肃,先后查处有违《学律》的初等学室教员七十四人,其中墨家三十二,法家二十七,道家十一,杂家四人。
违律者皆移御使府,三人被罚作城旦,余者亦论罪,全国震惊。
李恪回塞上,于大朝会谏《请建太学书》,申请在塞上西北建一座五里学城,专用于太学。
在廷辩上,李恪侃侃而谈。
“太学者,学问之始也。学问之始有二,一为学,广闻天下妙文,参透圣贤大道;二为问,思则学以致用,辩则启迪新知。”
“旧齐有稷下学宫,广收百家学问大家,坐而论道,得之于二,失之于一,不得太字,故为下也。”
“稷下者,不可取,当以上,重争鸣!臣请建塞上学宫,为雍之太学!”
御使右丞严骏驳曰:“雍有学室sān_jí。初等者明课、蒙课,使黎庶识字,百姓明礼;中等者县学,授百家学问,教为吏之道。此sān_jí者,足使大雍文华鼎盛,甚于周秦。太学无用也。”
李恪又辩:“初等之学室,教民也,使民通礼法,心不至盲。中等之学室,教吏也,使吏悉业务,心有廉耻。然世间真知皆源于士,学室教民教吏,以何教士?”
恪卿冯劫助右丞言:“先皇帝颁焚书令,焚尽天下诗书,百家学问,便是觉百家之说祸国乱政,不可取也!”
李恪三辩:“若百家之说不可取,何以要收之存于博士?先陛下焚书,为束民,苛官,非绝学也!今建太学,非为使百家之言乱政,恰是予天下士子思辩之所,真知新说论战之间,此善也!”
大议三辩而止,雍王诣曰:“可。”
塞上学宫,始建。
规划中的塞上学宫位于塞上城西,取《诗》“乃眷西顾,此维与宅”之意。
全城方圆共五里,取“回”字造型。
城池正中共五片建筑。最北演武场,用以士子强健体魄;北二泛游苑,用以士子交际游玩;正中学宫署,是学宫的管理机构;再南思变堂,用以士子辩论治学;最南文华馆,保藏天下百家学说。
城东是学子、教授居住之地,教授单间,学子合居;城西则是教学之所,计划学院共七座,四大显学各占一座,兵家与纵横家共居一座,此外偏于清谈的百家杂学据一座,称博闻院,偏于实用的百家杂学再一座,称长治院。
扶苏以雍王之名向天下征集名师大家为各院教学,李恪以墨夏子的身份兼任祭酒,憨夫主持日常工作,任祭酒丞。
按照计划,学宫建设在六个月内完工,明年端月开始第一期招生。各县学可以推举优秀学子入学宫深造,有意入学的非雍士子,也可以经过学院七位教授的集体考核,争取额外的入学名额。
李恪以首任祭酒的身份颁布学宫令,明确了学宫的教学机制和学员出路。
学员入学,必须选择一个学院作为主修,同时可以选择其他学院辅修。学院会下发院内课表,必须满足六成主修课的出勤,才可以参与其他学院的辅修课程,且数量不设限制。
学员毕业后,不聘吏职,想当官的可以在雍国牟取言官职务,且明确通过官员体系内部转任的,必须从佐、史职务开始,与中等学室毕业生的待遇等同。
学员也可以不做官,继续留在学院中精研学问,或是到各学室担任教习,教书育人。
最最重要的是,学员的前程明令双向选择原则,也就是分配不具有强制性,也不具有必然性,这就避免了士子把学宫当做官途捷径,从某个层面,维持了学宫的治学纯洁性。
《请建太学书》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天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一时间天下大家齐赴塞上,其中就包括陈平和陆衍的老师商山四贤和与李恪有深切渊源的孔鲋……
只是等他们在六七月间来到塞上,参与各自学院筹建的时候,李恪与扶苏却已经抽不出太多经历去应付他们。
大秦剧变!
王离将北军出函谷后,二世的面前便只剩下赵高一个声音。
面对情势汹汹的反秦浪潮,赵高恐惧二世出宫,得知实情,便蛊惑二世说:“先皇帝旧臣不满陛下近我,多尸位素餐,不谋善政。更有甚者如去疾、李斯,咸通外贼,妄图出卖陛下,以为功勋。”
二世大怒,时隔半年召集李斯和冯去疾觐见。
李斯和冯去疾不知道赵高在二世面前进谗,只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关东的局势,便进言说:“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戌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
他们的话刺痛了二世。因为他分明记得,始皇帝在位时,再大的工程也不会有所谓的直臣跳出来反对,就算是偏居在西北的扶苏,基建的工程一刻不停,也从未有人谏言,说建得不对!
唯有他!
帝王之尊,无人视耶?
二世强压住怒火,解释说:“二位卿家是否误会?朕建阿房、筹军资明明是万民所请,何来……”
李斯声嘶力竭道:“赵高者,佞臣也!陛下若听他谗言,秦将亡也!”
天聊死了……
二世冷冷看着李斯和冯去疾,说“吾闻之韩子曰:‘尧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饭土塯,啜土形,虽监门之养,不觳(hu)於此。禹凿龙门,通大夏,决河亭水,放之海,身自持筑臿,胫毋毛,臣虏之劳不烈於此矣。’”
“凡所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