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书生每每回到书房都会检查一遍他挂在墙上的那张纸,还有书架上的书画,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又有没有多了什么。
可是整整过去了三个月,那个贼人都再没有出现过。
就在书生以为他不会再来了的时候,第三月末的一个夜里,那个白衣人是又翻进了他的书房。
房间里,李驷尴尬地抓着自己的脸颊看着四周的书画,他本来是不想再来了的,毕竟做贼也不能只指着一个人偷。
奈何他做完事情回来,路过雁山湖的时候手边是又没了盘缠。这一回生二回熟的,所以他就又来到了这里。
至于上次他拿走的那三幅书画,因为他也不懂好坏真假,所以就在黑市上一百两三张地甩了,这已经算是大大地超乎了他的预期了,三张纸头就能卖一百两,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赚的事吗?
可惜他不在知道的是,对面买他画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三张柳冉的真迹才卖一百两,这世上还有比赚这种傻子的钱更容易的事吗?
当然,无论后事如何,那画李驷都是已经卖出去,一百两银子也在这三个月来花了个干净。
眼下,他是准备再借上三张纸,作为回去赶路的盘缠。
如果让书生知道李驷这么糟践他的画,估计能气得不轻,所幸他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就在李驷走到书架边,想要再挑上几幅画的时候,他发现墙上好像多了一张纸,这张纸他上次来的时候是还没有见到过。
借着月色,李驷看清了这纸上写着的一句话。
这句话自然就是先前书生留下来的,让李驷临摹他指定的三张画,若是李驷临摹的出来,这书房里的画,他就让李驷随便取。
随便取这三个字自然是让李驷感兴趣的,他当即就在房里开始找起了纸上列出的那三幅画。
左排四列第六幅,右排三列第二幅,上排三格第七幅······
很快李驷就将这三张画找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拆开。
这三张的水平果然要比他之前偷得那三幅高上许多,无论是细节处的描绘还是大体的布局都无可挑剔,就连李驷这种没有一点欣赏能力的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得出来。
不过如果只是临摹的话,倒是还难不住他。
夜色里,书房里的贼人磨着墨,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画作,考虑着要如何开始动笔。
可能是他太专注了些,所以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不远处,一个书生正负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书房,默不作声。
也可能是贼人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道破而已。
该是天快要亮了的时候,李驷画完了那三张画,然后拿走了原本三幅,翻窗离去。
就在他离开后的不久,书生也走进了书房,他走到了桌边,看着桌上的画,拿起了笔。
他是想要标出画得不对地方,可是,他拿着笔站了半天,也没能将笔落下。
因为,真的是一模一样。
不只是形,就连其中的神韵都是如此,那山水自在,那闲云野鹤,都被一丝不差的描绘了出来。
就像是那人知道他在画这画时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一样。
笔杆的上面还残留着一些之前那人握过余温,书生站着,半响,兀自笑了一下。
“哼,画的还算不错。”
说来有趣,他像是有了一种着遇了知音的感觉,虽然这种相识的方式,着实是有些古怪了点,不过,他也不是拘泥于这些人。
放下了笔,书生拿开了桌上的画作,重新摊开了一张白纸,再次磨起了墨来。
他是要再画出一张画来,一张那人模仿不出的画来。
从那之后,李驷就时不时地会去上几次雁山湖,最初,大多都是他囊中羞涩,身无分文的时候。
他会按着书生的要求,临摹出他指定的画。然后再带着原稿离开,去黑市上换成钱财,至于能换得多少,那就全凭缘分了。
后来,即使他没有什么事,也偶尔会去那里逛逛,就像是拜访朋友家的门第似的。
而书生也总会在墙上留下新的字条,从一开始只是让李驷临摹画作,到后来也会说一些闲话。
他曾经劝过李驷不要再做贼了,做一个画师,怎么想都要比他那种风雨来雨里去,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要好。
或者,他说可以介绍李驷进宫,去做一个宫廷画师,既是可以扬名立身,又可以让自己作品流芳于世。
但是关于这些话题,李驷都没有给过一点回应。
因为他不是一个适合作画的人,他自己明白这一点。让他临摹还行,可要是让他自己画,他估计什么都画不出来。
他没有一点文人的风雅,他终归只是一个江湖的浪子而已,飘摇来,飘摇去,多是狼狈,少有什么雅兴。
但是他也习惯了这样,所以啊,他还是觉得继续这样飘着的好,也没有必要停下来。
逐渐的,李驷和书生该是也成为了熟人,虽然他们之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但是这种熟悉却是也显得刚刚好,不会多那么几分,也不会少那么几分。
不会形同陌路,也不会相见恨晚。
一支笔,一幅画,一行字,就能把他们想要说的话全都容扩在里面。
所以,李驷经常会偷书画。
而他偷书画,就总会去偷一个人。
······
雁山湖离李驷现在身处的地方不远,正好许久没去了,又恰逢没钱,李驷便准备去那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