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及膝,赤团如火,烈烈如烧。
林蝉蝉置身于花田之中,看着脚边及膝高如血般的红色花儿,只见每株花儿四五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深绿色的花茎上竟没有一张绿叶,与她所见过的花儿全然不一样。
“曳曳,曳曳。”林蝉蝉站在花田中央不走了,拉着曳苍,自己蹲下了身,注视着面前的石蒜,昂头看着曳苍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儿?好奇怪呢,居然没有叶子!”
忽而一阵轻风拂过,丛花搔首,簇在林蝉蝉周身,人如花,花如画。
曳苍松开了握着林蝉蝉的手,垂眸看着林蝉蝉膝旁的那株石蒜,难得地耐心道:“这花名石蒜,再你们中原又叫曼珠沙华,或者赤团花。”
“它们并非无叶,只是花开时无叶,有叶时无花,花与叶,永不相见。”曳苍的声音很平缓,林蝉蝉听得认真,“传说中的引魂之花,也是冥界唯一的花,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林蝉蝉突然抬手抓住了曳苍垂在身侧的手,忽而觉得满目尽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弥漫着世人所不明白的苍凉。
“走了,我们需要赶时间。”曳苍没有抖开林蝉蝉的手,因为他发现那只小手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扭脸便往东边方向走去,大人只给他两日时间,而今已是第三日,他做不到直接将她扔在苍莽的山林中,于是他第一次违逆大人,要亲自将她送到与中原相通的幽潭草泽。
林蝉蝉没有胡闹地嚷着再看看,而是乖乖地跟在曳苍身后,在离开花田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棕头看了那如火如血的石蒜一眼,征求似的小声向曳苍道:“曳曳,你要带我去哪儿玩呢?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这儿看看好不好?我喜欢这花儿。”
没有原因,她就是喜欢这花叶永不相见如血一般热烈却又苍凉的花儿。
“嗯。”曳苍沉沉应声,林蝉蝉又恢复了活蹦乱跳,小戳儿继续跶跶跶地跟在他们身后。
回来?真是个天真的孩子,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了。
抑或说是,她对他无条件信任?
苦笑,那又如何,她始终是个中原人,注定了要被排除在他生命之外的中原人,大人的决定没有错,将她送回中原才是办法。
林蝉蝉一连跟着曳苍走了好几日,白日里紧着赶路,到了夜里曳苍就会停下让她歇息,继而拾柴生火找吃食,她若是累了,她就从小戳儿身上取下毡被盖在她身上,让她枕在小戳儿身上睡觉,有时有山洞,有时直接是露天而眠,不过有喜欢的人身旁,林蝉蝉倒是睡得安心舒适。
前两天林蝉蝉还是很开心很雀跃,可是到了第三天,她觉着不对劲,感觉曳苍不像是要带着她去玩儿,不由小心翼翼地询问,曳苍只回给她一句还没到目的,林蝉蝉便扁嘴不说话了,可到了第四天天明,他们还是接着赶路,林蝉蝉更疑惑了,第一次注意到小戳儿身上驮着的几个不大不小的包袱,里面有干粮有水有三两套干净衣裳,还有毡被,这哪里像是去玩儿,可又想不明白这不是去玩儿又是去干什么,可她觉得曳曳不会骗她,她要相信曳曳的!
于是林蝉蝉便不再做多想,只乖乖地跟着曳苍前往那所谓的目的地。
到了第六日,日头正烈时,林蝉蝉坐在小戳儿背上可怜巴巴地和曳苍说她饿了,曳苍让小戳儿停了下来,林蝉蝉开心地从小戳儿背上翻了下来。
“曳曳,曳曳,我不吃干饼了好不好,也不吃烤鱼烤野兔了好不好,我想吃果子,好不好,好不好?”林蝉蝉一从小戳儿身体翻下来便扯住了曳苍的衣袖,因为这几日她发现曳苍对她的态度比在圣山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便也多多少少大胆地敢靠近他些。
鉴于上一次误食了红毒果的经历,林蝉蝉不敢再自己去摘野果,只能巴巴地央着曳苍。
“你当这野果是随处都有的?”曳苍斜睨了林蝉蝉一眼,她以为他愿意天天啃干饼?这还不是因为她?若换做之前,曳苍绝对过滤她所说的所有话,只是如今眼瞅着过两日便要到达幽潭草泽,便不由自主地谦让她,就四处望了望,盯着林蝉蝉道,“不知能不能找到野果,我记得这附近有个荷塘,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有没有莲蓬可以采。”
曳苍嘴上说得好,心底还是把自己鄙夷了一番,他什么时候起这么在意这个屁大点的孩子了,她有得吃没得吃关他何事,还想着给她找莲蓬,真是自己找贱。
曳苍这么一说,林蝉蝉立刻两眼放光,拽着曳苍的衣袖晃着他的手臂,兴奋道:“那我不要野果子了,我要莲蓬,我最喜欢莲子了,我要和曳曳一起去荷塘!”
林蝉蝉就像个小尾巴,曳苍无奈也无法,拍了拍小戳儿的背,便带着林蝉蝉走了。
小戳儿就只能在原地幽怨地蹲着,看着两个越来越和谐的背影离它远去。
林蝉蝉就拉着曳苍的衣袖一边走一边叨叨,说她往些年怎么摘莲蓬,去哪儿摘,摘来剥了可以做成莲子羹莲子汤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曳苍没有细听她说些什么,只觉得她依旧聒噪得可以,可是瞧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还是忍着,没有打断她。
两人约摸走了大半刻钟的时间,一大片荷塘便映入眼帘,只是时值夏末,那亭亭青姿已被黄褐枯影所取代,却未显萧瑟之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