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名不怒而威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虽是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男子面上表情平淡,却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让整个屋子的下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狠狠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道:“大老爷安!”
那个二十年未曾离开过后院的大老爷,曾经赫赫威名的修罗将军,林龙大将军,年轻虽不在,可一想到曾经那嗜血如修罗一般的林大将军,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林龙双腿上盖着薄毯,低着轻轻咳嗽,道一声“都起来吧”,便静静地看着林麟,然只是这轻轻静静的一眼,却已让林麟的眼里有慌乱,“大哥你怎么到前院来了!?”
“我若不来,又怎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林龙不喜不怒地看着林麟,声音沉稳且厚重,而后不再看他,将眼神移到了林蝉蝉身上,向林蝉蝉招了招手,慈爱地温和一笑,道:“小蝉儿,到大伯这儿来,大伯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林蝉蝉在林龙出现在屋中之时她便不再受那些婆子婢女的钳制,只是看着从未曾离开过后院一步的大伯林龙,亦怔亦惊亦想,听到林龙温和的声音,便飞扑到林龙身前,跪下身将脸埋到了林龙腿上的薄毯中,哭得撕心裂肺。
林龙无视满屋子的人,慈爱地轻抚林蝉蝉头顶的乌发,“傻丫头,哭什么?大伯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许久没人帮打理,小蝉儿可愿意帮大伯理理?”
林蝉蝉身子一僵,呜呜着声音猛地点头,哭得更加猛烈。
“大哥,不可!”林麟连忙出声制止,“蝉儿明日就要出发前往扬州!”
林龙的话林麟都听得明白,他是在明明白白地反对这一门婚事!
“三弟,你可对得起二弟?”林龙抬眸,眼神仍旧平平淡淡,“府中的事情我早已全权交给你管,不再过问丝毫,有些事情,你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晓。”
林龙短短几句话让林麟想要说的所有话都僵在了嘴边,面色有些发白,只见林龙轻轻拍了拍林蝉蝉的肩,林蝉蝉慢慢站起身,低着头站到了他身后,他才又直视着林麟的眼睛,冷淡道:“若是定要小蝉儿做她不想做的事,就到我院子去抢人吧。”
林龙冷淡抛下话,才又对林蝉蝉温和道:“小蝉儿,跟大伯去瞧瞧那些可怜的花草吧。”
林蝉蝉在林龙身后紧紧抿着唇用力一点头,任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抓住了木轮椅椅背上的推把,将林龙推出了屋子。
林麟只眼睁睁地看着不敢上前阻拦,纵是亲亲兄弟,纵是林龙早已脱下了修罗将军的铠甲,可在他面前,林龙依然是那个让他不敢造次的大将军。
“滚!都给老子滚!”林麟一怒之下,抬脚将跪在地上的一干婆子婢女踹翻在地,小翠吓得瑟瑟发抖。
不!绝不可以让大哥毁了他的计划!
林蝉蝉将林龙从前院推到后院的一路,林龙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时不时将轻握成拳的手抵在唇上一抽一抽地咳嗽着,林蝉蝉看着他头顶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也不说话,替他轻轻拍着背,以让他舒坦一些。
弯弯绕绕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了那片几乎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的小院,林蝉蝉看着那仍旧青青绿绿的藤藤草草,被打理得好好的,哪里有需要人多此一举再打理的痕迹,喉头一阵苦涩,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哽咽道:“大伯,我……”
这整个林府上下,只有大伯真正地疼她,只有大伯真正地懂她,也唯有大伯愿意听她倾诉。
“来,推大伯到瓜棚下,小蝉儿让大伯好好看看。”
林蝉蝉听话地将林龙推到了瓜棚下,看到摆在瓜棚下那张她往日最喜欢霸占的藤椅,便扯过来在林龙对面坐下。
益州秋日的阳光已不再*,温温暖暖地洒照在瓜棚上,落下一地斑斑点点,青绿的丝瓜在头顶吐着嫩黄的花儿,温馨的气息依旧如从前。
“可怜的孩子,竟是这般消瘦了。”林龙轻柔地抚着林蝉蝉耳边的头发,怜爱道,“想吃些什么告诉大伯,大伯让黑泥给你弄来。”
一直以来,林蝉蝉都将林龙当做自己的爹一般,可以任意撒脾气撒娇,还可以无话不说,与其说是爹爹,倒不如说是知己更为妥当。
“大伯,您都不问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林蝉蝉鼻子抽抽,有些不敢面对一向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好的大伯,二叔那么生气,大伯虽是护了她,想来也是生气的。
“你想说自然会说,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又能得到什么答案?不如不问。”林龙笑着收回手,“小蝉儿不想做的事情,大伯不会强求,小蝉儿既然不想嫁给白家公子,就留着这儿陪着大伯等着想嫁的人出现了再嫁就好。”
林蝉蝉忍着眼眶里的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林龙再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傻孩子,哭什么,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哭,要是害怕你二叔,有大伯在前面挡着。”
他答应过二弟要照顾好小蝉儿,就绝不会食言。
“大伯,我到苗疆去了……”林蝉蝉红肿着眼眶抬起头看向林龙,她只感觉到林龙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微微一颤,眼里却没有任何吃惊诧异。
“大伯知道。”林龙再一次收回手,轻放在膝上,他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离开这园子到前院去。
林蝉蝉心里已猜得到林龙早已知道,可她还是想要自己亲口与他说,因为她不想蛮最疼爱她的大伯任何事情,“苗疆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