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
阁罗凤带着青葛离开了王都,哥方桩和阿石腊亲自送他出王都,龙誉站在城墙上看着阁罗凤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一向莹亮的眸子很是黯淡,仿佛心中若有所思一般。
青葛因阁罗凤在烛渊面前受到的轻视而极为愤怒,他始终做不到殿下所说的心静,或许这就是他和连风的差距,明明就是一样的年纪。
“青葛,何须怨恼,那巫神大人说的话,句句实话,句句在理。”相较于青葛的愤怒,阁罗凤倒显得不像当事人一般,面色平静且沉稳。
“殿下——”青葛本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是没有继续,只是咬了咬牙,整了整自己的态度方再度开口,“青葛急躁,失了殿下的面子,甘受殿下怪罪。”
“面子?”阁罗凤忽然抬头,透过头顶层层叠叠的枝叶看苗疆湛蓝的天,“在蒙舍存亡面前,面子有何用?”
青葛紧了紧拳头,虽极为不甘,却不得不承认现实,“殿下不是要取得苗疆的帮助吗?为何这么快就回蒙舍了?”
“被拒绝了不是吗?”阁罗凤突然自嘲地笑了,“难道你没看出苗疆实际的决断之力还是在巫神大人手上吗?他已经是在明明白白地拒绝帮蒙舍了。”
那个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巫神大人,那浅淡的笑意背后,似乎藏着巨大而又可怕的力量,那一双凉凉淡淡的眼睛,似乎只要一眼,就能把人心中所有的想法看透。
若是能得到他的相助……
“可殿下之前不是说……”不是说纵是死也定要得到苗疆的帮助?然这样的话,青葛却说不出口,他虽觉得那个所谓的巫神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但他却无法理解殿下为何非选苗疆这一弱小的民族出手相助,可这是殿下的决定,他一向遵从殿下的意思,即便心有不解,也不会反对忤逆。
“我说过,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得到苗疆的帮助,即便是死,我也愿意。”阁罗凤平静地把青葛说不出口的话说完,却不见他面上有丝毫失落不甘的神色,反是一脸的坚定,“我在等,等一个人的决定。”
或者说,他在赌,若赢,蒙舍定能一统西南,若输,便只能靠他自己的力量,即便不能一统,至少也不再让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回蒙舍吧,出来一月,我担心二弟把王宫搞得一团乱。”阁罗凤倏地握紧手中缰绳,将手中马鞭扬了起来。
就在他手中马鞭“啪”的一声甩到马臀上,骏马撒蹄开跑时,一道带着嘲讽的笑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原来在大哥眼里,我是如此的不堪。”
阁罗凤眉心一拧,骤然勒马,骏马因着突然的紧勒而将前蹄高高扬起,险些将阁罗凤摔下马背。
“殿下!”青葛惊呼,一时竟忘了去看这突然出现的人是何人,只驾马往阁罗凤的方向冲过去,可他的马才奔出一步,只见一把弯刀飞过,割过马匹后腿膝弯,马匹轰然跪地,青葛猝不及防地从马背上滚落到地。
看到青葛坠地,阁罗凤将眉心紧拧,握着手中缰绳勒着坐下马匹慢慢往回转身,紧紧盯着那不出声响而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
“二弟。”阁罗凤坐在马背上看着站在斑驳树影中的一袭白族打扮的男子,那个仅比他小一个时辰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深褐色的瞳眸中不知是何情感,“你跟踪我?”
“不,不是跟踪,是关心大哥的去向而已。”白族男子将飞劈出的弯刀收回,浅笑,“大哥这么满怀希冀地来苗疆,现下看来,似乎是失望了呢?”
阁罗凤眼神骤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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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阁罗凤离开后一个时辰,龙誉裹了个小包袱,牵了她的黑马也离开了王都。
就在龙誉驾马离开王都有一段距离之后,她的眉心慢慢慢慢地鹏,就在她的眉心鹏得不能再紧时,她骤然勒马,转身,瞪向身后的方向,怒道:“阿哥!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自她出了王都城门后,烛渊也驾着一匹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单单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可,“你还带着小傍枫是什么意思!?”
单单是他自己就算了,他身前还坐着小不点的小傍枫!且小傍枫还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这路就这么一条,我不走这条路我能走哪条路?阿妹凭何说我跟着你呢?”烛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驾马来到与龙誉并排的地方,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口吻接着道,“阿妹,小傍枫可是曳苍的女儿,而且还没到我的大腿根高,你这醋缸子烂得不是地方啊。”
烛渊说完,走马超过了龙誉停下的地方。
龙誉一愣,而后才明白过来烛渊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更怒了,“王八蛋!你居然笑话我!?”
居然笑她吃小傍枫一个丁点大的娃子的醋!
龙誉怒喝完,赶马去追烛渊。
小傍枫抓着马背上的鬃毛,探出头往后看,而后兴奋地两腿踢着马身,雀跃道:“阿伯阿伯快快跑!誉阿娘拿着鞭子来打你了!”
“哎呀呀,阿妹这是要殴打亲夫哪!”烛渊也一踢马肚,偏不让龙誉追上。
烛渊的马扬起的尘土飞了龙誉满脸灰,气得她牙痒痒,恨不得抓烛渊来揍一顿,于是将马鞭甩得更频繁,可前几年还笑话烛渊不会骑马的她,这会儿倒是如何也追不上他了,不管她将马鞭甩得如何猛,她与他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之间。
“烛渊你停下!不然我追上你我定揍你!”龙誉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