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苍站在蚩尤神殿外,内心纠结了无数道,直到守卫都看不下了,小小地出声叫了他一声,他才提心吊胆硬着头皮往里进。

这个时辰本早是烛渊的休息时间,可曳苍一踏进大殿便看到烛渊坐在那独属于他的石椅上,淡淡地看了曳苍一眼,没有惊讶,就像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一般。

“大人,属下回来了。”曳苍心一提,不好的预感噌噌噌地往脑门上窜,走到烛渊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大人从不会耽搁自己的睡眠时间,现下这么晚了还没歇下还坐在这大殿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兆头,不祥!

“玩够了?”烛渊只淡淡地看了曳苍一眼,便垂眸摩挲着自己指上的银指环,“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圣山在哪个方向。”

“哪里哪里,属下只是突然遇着些事,不得不下山去处理而已。”曳苍虽是恭敬地单膝跪着,语气却没有如他的举动一般恭敬。

“那我让你查的事情呢?查好了么?”烛渊问得不温不火,曳苍心下大叫一声糟,被那个小娃娃搅扰得完全忘了大人交代的事情,可还不待曳苍解释,烛渊便摆了摆手,“起来吧,要跪也跪得有点技术,这装模作样的我瞧见还觉刺眼。”

“哈,那属下谢过大人。”曳苍也毫不客气,果断站了起来,走到烛渊身边径自拖了一旁的矮凳坐下,别看大人与平常无异,其实此刻心底定在想着用什么法子处罚他,为了让自己这一身皮肉少受点苦,还是提前探探大人的口风为好,“大人,这个时辰您不是该睡下了?”

“等你。”烛渊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留了一份好差事给你,想着今夜亥时你还没出现在我面前的话,就再给你另一份好好的差事。”

烛渊这一笑让曳苍觉得浑身恶寒,直觉大事不妙。

他记得大人以前从来不笑的,他甚至想过不知大人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可后来不知怎的,大人越发的爱笑,只是那样的笑容从未有到达过眼底,总是凉凉冷冷的,瘆的慌,比他不笑时还要骇人,而且,大人此刻的笑容,放在平日,是杀人的节奏。

大人所说的好事,绝对不是好事!

他貌似,没有做了什么让大人气得想杀人的事情吧?不过就是不该下山的时候下山了,还被大人逮个正着,难道是大人发现了他把那个小娃娃带到圣山来的事情!?

曳苍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不,不会吧?

“大人,您给属下留了什么好事?”好吧,认了,谁叫他的确没把大人交给的事情办成,活该受罚,都怪那个中原小娃娃!他不好过,她也别想舒坦!

“曳苍,可饮过酒?”就在曳苍决定豁出去了的时候,烛渊突然扭开了话题,使得曳苍莫名地“啊?”了一声,烛渊好脾气地再将自己的问话重复一遍。

“大人,这天下间哪个男人没饮过酒?”曳苍笑着回答道,可笑道一半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他可就没见过大人饮酒!

曳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烛渊的神色,又一次咽了咽唾沫,“大人,您问这,所为何事啊?”

烛渊却不在意曳苍的话,接着问道:“可曾醉过?”

曳苍的面色此刻可谓是又难看又纠结,哭丧着脸道:“大人,属下可不记得你有翻陈年老账的嗜好啊。”

他倒是想痛快地醉一回,可是他可不敢,记得上一次醉酒仍是和老左,一年前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大人这么毫无征兆地问起,心惊肉跳啊!

“大人,属下觉得,这种问题您应该问老左比较好,别看他总是一副老实的模样,其实才是个酒桶,比我不知能喝多少倍。”曳苍掰着问题说得诚实。

“你若也是酒桶我也不会问你了。”烛渊看着曳苍,眼神冰凉,“说。”

“大人,醉过,不过却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日闲着没事就和老左喝了一天。”曳苍自然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大人,那段时日确实是闲,你可不能借着这由头再给我多分派一件‘好’事。”

烛渊把曳苍的废话全部过滤,用指尖轻轻敲着椅把,漫不经心地问道:“若是醉了,第二日可记得自己昨日醉酒时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

曳苍觉得今天的大人异常奇怪,想着大人刚刚说的好差事可能是唬他的,便笑得轻松,“大人,醉酒嘛,自然是不醒事的,第二日或许记得,或许也不会记得,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能信。”

“什么话?”烛渊轻敲着椅把的动作停了下来。

“酒后吐真言。”曳苍很老成地自说自点头。

烛渊眉毛一挑,“你吐过?”

曳苍屁股着火似的立刻跳了起来,“没吐过。”

“慌什么,莫不成心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烛渊眉毛再一挑。

“大人,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曳苍指天发誓,心里却有些发虚。

“我又没说你的忠心被狗吃了。”

“……”曳苍欲哭无泪,老左是内里黑,大人是内外都黑,那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不过好险,万一大人拿这“酒后吐真言”的孬招用在他身上,只怕那中原小娃娃的事情就要暴露了,他可是个酒后不藏话的人。

“好了,我也问完了,要去睡了。”烛渊说着慢慢站起身,就在曳苍大松一口气的时候,又不冷不热地补充一句,“明日是第三层试炼,你去做她的对手。”

烛渊走了,曳苍在原地石化了。

第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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