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炎草和苁芸花戴梓归乘步辇缓缓而归,看着旁边随行的罗斯,他垂着眼似乎在想事情。“她很老了……头发全都白了,看上去比我们要老上十几岁,若不是上位者的威仪,我都不敢认她。你真该去看看,原来名震京城的‘美人,老了也是一脸褶子,与寻常老太婆,并无不同。’”
罗斯抬起眼,沉默了一会儿:“她今天一定很高兴。”
戴梓归见罗斯面上风云不动,继续道:“那可是高兴极了……”
罗斯还是沉默。
戴梓归悠悠叹道:“转眼又是半生,我们都是埋了半截子的人了……她的话,你当真要践行到死么?”
罗斯还是不说话。
“呵……她一句话能让你守我到死,真是用情至深。”
“小姐今天听起来心情甚好。”
“她说天俦可能还活着。”戴梓归笑笑:“到了这个年纪,大悲大喜真的是很难承受了。”
罗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孩子……以后留在宫中了?”
戴梓归道:“丢而复归的血脉,她肯定是要牢牢攥在手心里了。”
祭酒司院内,水临渊还在和祭酒对饮,方才踏空而去的侍从凌空飞回,手上提了个包裹,朝祭酒一揖:“大人,两味草药,宫内草药
戴梓归道:“这么些年,我看着你,总是觉得你很可怜。她到底许了你什么?你这般忠耿……”
祭酒司内院,水临渊还在与祭酒对饮。
那踏空而去的侍从又凌空复返:“大人,宫内草药天炎草尚足,只是苁芸花尽数被盗。”
水临渊接过药包:“是否有别的药材也被盗,还是只是苁芸花被盗了?”
“只有苁芸花被盗,也是慧后着人取草药时才知道。”
水临渊瞥了眼祭酒:“如此蹊跷?”
祭酒道:“能入禁宫行窃还不引人注意,这样的人,并不是很多……”
“缺少苁芸花会怎样?”
祭酒道:“不知。你可问你那神农架的朋友。”
水临渊抬脚便走。
侍从忙道:“水宗主,慧后着小人传谕与宗主:‘你那徒弟,孤且收留在栖梧宫了,宗主宽心去吧!过去的事,以后再说。’”
水临渊面色一变:“袭明怎么会……”
祭酒问道:“你徒弟怎的会进入宫中?”
水临渊迷茫摇头。
祭酒道:“既然知道是你徒弟,为何扣留宫中?”
水临渊朝祭酒使个眼色,祭酒让侍从退下。水临渊沉声道:“袭明……就是曦儿。”
祭酒也是脸色一变,愣了:“什么!曦儿还活着……为何你从来不告诉我?”
水临渊道:“如果告诉你,你会让他回宫吗?”
“既然是朔望的子嗣,他便该是储君,自然是……”祭酒没有说下去,神色犹疑起来:“曦儿不是丧生于东宫大火了么?”
水临渊摇头:“东宫那场大火,是我放的。”
祭酒又是一愣。
朔望和乙女‘染病’殁后,我便要出宫,临行前去看了曦儿,当时宫人正在用羊脂瓶给曦儿喂奶,见我入内,惊慌变色,那奶水落地,溅在旁边的银器上,顿时焦黑,察觉宫人鬼祟,交了手,那人功夫不俗,只是缠斗时突然口吐污血身亡。我去珍禽园寻了只灵猴裹在摇篮襁褓里,踢翻了火炉,带着曦儿离去了。那时,慧后因为朔望早逝,悲恸欲绝,疏于看顾。我自是不放心曦儿留在宫中,况且,我也不希望他生长在宫里……”
“你……为何从来不对我说?”
“因为告诉你,你还是会把曦儿送回宫里。”
祭酒道:“可他毕竟……若早知道曦儿活着,慧后本不必繁锁至此。如今,曦儿回到了宫里,慧后是断不会放他离开了。”
水临渊脸色不好:“袭明是萧家血脉,也是纪家血脉,凭什么由着慧后一人做主?”
祭酒笑了:“我道你入了无为山,早已不顾念什么家族血脉了。”
水临渊面上一僵:“袭明留在宫里,如立危墙之下,我不……”
祭酒道:“好了,曦儿既已入宫,身份必然曝露,若跟你走,明枪暗箭,难以防范,反而危险。你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救你那中毒的门徒!慧后那边,她孙子失而复得,定会严加看护,我也会照应,你不必担忧,再来帝京,保证还是你原模原样的外甥!”
水临渊沉静片刻:“只怕他一入宫门,便会引起巨大漩涡,若深陷其中,再难脱身。”
客栈里,戚萋萋见水临渊回来,忙迎上去,接了药包打开:“怎么只有天炎草?苁芸花呢?天炎草汁可以压制毒的发作,苁芸花才是解毒的关键。”
水临渊扫了一眼任东西,问戚萋萋:“少了苁芸花会怎样?”
戚萋萋迟疑道:“可以暂时压制毒性,但最久也就半个月,半个月内必须要找到苁芸花!”
任东西道:“似乎有人想引着我们去漠北……”
水临渊面无表情,却看着着分外森冷:“和光明明是中盅,你为什么说是中毒?”
戚萋萋怔了怔:“毒和盅,在我看来,无甚分别。说成毒,你们更易懂。”
任东西听出蹊跷:“毒什么人都能下,但是盅……盅的养成和驱用有其秘术,必是懂盅的人才能下盅。”
戚萋萋低头语噎。
水临渊心底油然生出被背叛的愤怒:“你在为谁隐瞒?魏王?为什么要害和光?”
戚萋萋看着水临渊质疑冰冷的眼神,心里很是难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