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关,中军大帐内,总镇祁衡看着一脸菜色。五名黑衣刺客,三死一痴一哑巴。死的埋了也就罢了,可是这两个活着的该怎么办,难道……要养起来嘛!
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反而还要倒贴金钱粮食,这不是逼他做冤大头吗!
总镇祁衡瞅瞅慕容措,又看看杨振,陡然问道:“小侯爷,这两个人……”
“养着呗,守得云开见月明。或许,日后有大用!走啦,回去睡觉了。哈哈哈哈!”
杨振仰天大笑出门去,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陡然想起一事,猛然回身,看着一脸菜色的总镇祁衡,微笑道:
“祁总镇,我从苏阳县而来,对于去靖州城的路径并不熟悉。因此,要安排一位熟悉路径的向导,我便直接转道去苏阳县了,那里还有一些人在等着我。”
说完,也不等总镇祁衡表态,便兀自离开了。
在经过那一场磨难后,他已经彻底看开。什么使命,什么侠义,都不能违逆本心,压抑本性。否则,只是空谈。
曾经天柱峰上的那个率性而为的混世魔王,在这一刻,似乎复活了。
总镇祁衡看着杨振的背影,愣了半天,陡然转头看向慕容措,“一路走来,你们处的还习惯吗!”
看到杨振这副样子,他都想饱以老拳,更何况这些性格直爽的武士。因此,他才问他们是不是很憋屈,有没有想掐架。
慕容措为之一愣,对于总镇祁衡话中的意思,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回想杨振离去时的模样,又见总镇祁衡一脸憋屈的样子,陡然明白过来。
回想旅途经历,杨振倒是中规中矩,然而现在却是这副做派,难道这才是他的真性情?莫非路上因为那几位老前辈的原因,杨振一直在压抑着?
或许,应该就是如此了。
不过,他乃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背后非议他人,这不好吧?
正纠结间,耳畔传来一阵梆子声。
梆……梆!梆!梆!
慕容措神色一动,原来四更天天了。
于是,他尴尬的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总镇大人,此时即将,明天还要上路,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对着总镇祁衡躬身一礼,转身走了。
“……”
总镇祁衡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毕竟,人家说的在理。再说,人家乃是西夏武士,远来是客,自己岂能拉着人家在这里发呆。
他低头看着地上,三具死尸直挺挺的躺着,一个失心疯的在那里不停地傻笑,还有一个断了舌头的哑巴。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
“唉!命苦啊!”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养着呗。虽然,他们前来行刺,妄图挑起两国战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但是,这毕竟是一傻一残啊。妇人之仁也好,犹豫不决也罢,他终究下不去手。
“来人,那三个死的,明早拖出去掩埋。至于这两个活着的,暂时收押起来,至于如何处置,日后再议!”
说完,总镇祁衡一甩袖子,到后面休息去了。但能不能睡着,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关城里不知名的地方,还隐藏着一只或几只老鼠,窥视着这座关城的防御。同时,也在不停的啃噬着他的心。
至于如何将他一一揪出来,却需要从长计议,仔细谋划。
祁阳关城渐归平静,但究竟有多少人彻夜无眠,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那名马夫打扮的人回到住处后,便一头钻进被子,蒙头盖脸捂的严严实实,身体瑟瑟发抖。
并非恐惧,身为兵卒,他不惧死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愧疚,心底深深地自责。
他也不想如此,奈何,一家老小都在别人手中,上有白发苍苍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新生幼儿,纵使不想如此,又能如何!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他虽然念及袍泽之情,但却只是凡夫俗子,并非圣贤,又如何做得到舍孝全忠。因此,也只能深深自责。
……
中州皇城内,同样有人心怀忧惧,辗转反侧。
这个人便是大理寺正卿于士英。
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为数不多的几名亲信人员,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固然,都不是合适人员,但也只能矬子里面拔大个。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大理寺司刑少卿,镇抚司司主尤士贵,这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干将,而且名正言顺。
不过,此事不能由他牵头举荐,必须着落在太子身上,才有可能凑效。
想及此处,他猛然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约寅时一刻,想必他们两人已经起来了吧。
“来人,速去喊尤少卿来见本官。”
管家伺候在侧,听见老爷吩咐,便亲自去请了。
按大衍朝廷规制,朝会之日,参与朝会的官员寅时(也就是四鼓)起床洗漱,准备上朝所需一切;二刻起身出发,或骑马,或坐轿,赶往午朝门;三刻开宫门,群臣至朝房静待圣驾;卯时正(也就是五鼓时分)皇帝召见朝臣,商议朝政。
而此时,方才寅时一刻,因此于士英才让人火速去请尤士贵。毕竟,他们还要去见太子。而且,还要避开别人的耳目,就必须在二刻之前完成。
……
天交五鼓,天子上朝。
九卿四相,八大朝臣,但凡京中从三品以上官员全部集结在东朝房内,等候觐见。
啪!啪!啪!
净鞭三声响,文武两班齐。
大衍四帝英宗升座九龙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