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独自一人游荡在侯府之内,他想看看现在的侯府,与记忆中的有何变化。
更确切的说,他是在重新认识这座府邸。毕竟,十年前的记忆,大部分都已模糊。
他走走停停,转过几处之后,便加快了速度。草草转过一圈之后,他大失所望。
记忆中那几处至关重要的所在,如今早已面貌全非。
他没有见到母亲的挂画,没有见到自己儿时的玩具。甚至,没有发现祖父母以及父亲存在过的丝毫痕迹。
显然,这些痕迹已被杨青刻意抹除。
不过,想想也是。
那杨青鸠占鹊巢近十年,自然不会保留杨家这些人的痕迹。否则,岂不睹物思人。
即使杨青再冷漠无情,恐怕也会受到良心谴责。
杨振携一瓮老酒,蹿上房顶,对月独饮。
他仰望亘古长空,感叹人生苦短。
不过区区十年,这偌大的齐平侯府,却是,是物非人亦非!
母亲难产而亡,他只能对着一张画像感受母爱。然而,如今却是……
他还记得,在祖父怀里拔胡子,在祖母怀里撒尿的场景。然而,这一切……
骤然,一骑绝尘而去。
杨振凝眸细看,那道背影,似乎是小诸葛方天料。
小诸葛方天料和勇金刚伍元豹,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此时,却不知何故,小诸葛方天料离开,勇金刚伍元豹并未随行。
不过,杨振并未太过在意,他早就交代过,去留随心。
—————
县衙,二堂。
程县令与刑名师爷葛文忠,对坐品茗。
眼下,寻芳会弃尸案,所有文案都已备齐。一干人犯,除两人外,皆已到案。
那两人本该抓捕到案,但情况有些特殊,一时难以执行。
其一,程县令的二公子程湃,目前处于失忆状态,半痴半傻。生活尚不能自理,自然无法羁押。
其二,齐平侯府二总管杨禄之子,杨胜。对于他,葛文忠深感为难。按理,杨胜身为寻芳五霸之一,应该到案,不容争议。然而,不知是因为担心触杨振的霉头,还是因为其他。
总之,葛文忠在刻意回避。
“大人,对于杨胜其人,可有考量?”
程县令点头道:“当然。不得不承认,那小子的确是个怪胎。”
他曾听两个儿子调侃过,说杨胜那个憨货,不近女色。不是好男风,就是那方面不行。
此等人物,居然混迹在寻芳会中,不得不说,这是一桩奇人逸事。
凡人行事,皆有所图。
然而,杨胜所图为何?
程县令看不明白,恐怕除了杨胜本人外,基本无人知晓。他也曾听闻杨胜喜欢敲诈勒索,看起来似乎图财。然而,据他所知,杨胜基本上都是先把银子送出去,然后在要回来。
如此行径,莫非,只图一乐?
此人若非圣贤,便是疯子。程县令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到这一句话来解释。
“今日有人来报,称杨禄业已自缢身亡。此事,便放放再说吧。小侯爷对于此事,必定有所计较,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葛文忠点头称是,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翌日,天色尚未大亮,东门外便来了十几号人。
这些人有的牵着驴,有的驾着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东西。
守城的士兵,远远的看见,便迎了上去。
“站住,干什么的?”
为首一位年轻人,正是小诸葛方天料。
他昨夜离开侯府,便匆匆赶回连庄会,告知那些老农们,将家里多余的干货拿到县城去卖。
对于小诸葛方天料,这些老农自然信服。这样的消息,他们盼了近十年。
如今,天降喜讯。
于是,他们兴高采烈的去备货。毕竟,能多赚几个老钱,没人会拒绝。
因此,天色未亮,他们便匆匆而至。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小诸葛方天料跳下马来,掌中托着几两银子,微笑道:“几位官爷,辛苦!我们是城东联庄会的老农,寻思着快过年了,来这里卖点干货,赚几个钱好过年不是。
这是利钱,还望收下。”
但凡进城卖货,都要先交些利钱,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那城门官,满脸堆欢,欣喜若狂。十年了,终于再次见到有人进城卖货,当真是惊天喜讯。
“不收钱,不收钱。我还要派人鸣锣开道!”
城门官当即闪开道路,果真派了几人,鸣锣开道!
当当当!当当当!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有老农进城卖货!”
城里的百姓,惊闻喜讯,扶老携幼,陆陆续续涌向长街。
这是一场自发的欢迎仪式,万人空巷,空前盛大。
十年来,齐平县,被戏称为商弃之地。大小商贩,无一问津。自然,也包括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们。
可想而知,百姓的生活,何其不便。他们所需的一切物资,都要跋山涉水,去临县购买。
如今,天降喜讯,有老农前来卖货。
他们相信这仅仅是一个开端,良好的开端。四乡八镇的老农们,会陆陆续续的赶来。
杨振本来院里练剑,听见外面喧哗,十分不解。老农们进城卖货,不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吗,何以造成如此轰动。
“有老农进城卖货了,速去速去,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是啊!是啊!终于有老农来卖货了,我也不用再跋山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