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完成工作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冉爸这时已经在冉夜公司楼下的大厅接待区坐着,不知道刷了多久的手机。
冉夜发现,其实还有很多同事和自己要搭同一趟公交,到了家,就跟冉妈说了有同事一起,以后就算加班也没必要再来接了。
冉妈又问起公司老总的事。冉爸刷着手机说,刚跟他们老总聊过了,说是明天会去公司一趟。
第二天到了下午,冉夜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老总。听冉爸说这人不到四十岁,但是一头花白头发,看上去比冉爸还显得老——虽然冉爸的黑发都是染的。
后来冉夜才零星的听说,他们这个老总是个工作狂,除了博士的学业,还亲自接洽业务,有时候还要去参加一些活动,进行一些公开的专业性演讲课。对员工们进行月度季度的总结大会的时候,总是说一些某某知名企业老板每天就睡四个小时,某某成功人士每天工作多少小时这种话,并且身体力行的相信,这是成为成功人士的必要条件。
“一天睡四个小时我可受不了。”后来一个程序组女同事跟冉夜一起上下班的时候吐槽过,“你看他三十多头发都白了,我可不要也这么早衰,我现在都掉头发呢。”
冉夜不置可否,她是随遇而安的性格,钱多少够花就行,没什么野心想要大富大贵。世界上多的是过劳死,钱有命赚,没时间也没命花的人。冉夜以前在广告公司,也不是没有拼命加过班的,最难的时候上午去医院挂点滴,拔了针就去公司继续加班,病假都不敢请一个。后来觉得这真不是人干的事,找了个机会才辞职在家搞起了漫画的活。
老总人还算和善,问了很多冉夜以前工作的事情,听说冉夜以前在广告公司还做过酒店装修中装饰挂画的活,就细问了问。
那次是一个特别的机会,广告公司的老板是国画专业毕业的,冉夜自己算是自学型,在工笔花鸟上略有一点心得。跟着前老板做了一整套的装饰画作品,自己又积累了一些绘画技法上的经验。后来又前老板不知道哪来这么些奇怪的渠道,又做了很多工艺美术画,甚至接过壁画的活。冉夜觉得那段时间自己成了美术专业的小学徒,跟着学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其实如果不是后期实在加班加的身体扛不住,冉夜到也愿意跟着再多学学。
新公司的老总听了,喊来了行政经理,问她:“你给小冉安排了什么工作啊。”
行政经理答:“不知道您这边怎么安排的,暂时跟着美术组那边,应该是给安排做做平面宣传海报什么的。”
“你们这不是浪费资源么?人家有手绘能力啊,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咱们公司经常也跟酒店大商场这方面合作。如果咱们自己也有美术的班子,能揽下装饰画这方面的工作,不是就多一块业务吗?”
后来老总又问冉夜,能不能用国画画出带些科技感内容的画来,毕竟公司是做科技程序的,跟主要业务有点关联。
这可把冉夜给问住了,要说传统的工笔花鸟,她还能画个似模似样,搞内容创新就有点超出能力范围。
但是人家老板开口了,你这要直接说不行,怕不是要被扫地出门?
冉夜只得说:“用国画的画法画这个内容,我没见过有人画,倒是挺新颖的想法。我也要试试看才行。”
老总立刻拍板,就这么定了。
然后还定了公司里的一间小会议室作为冉夜的画室。
冉夜顿时觉得更尴尬了,自己这还没来两天,先占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公司里原本有大小两间会议室,大的那间能坐下公司里的六七十人,小的这间目测只有十个平方左右,就两个会议桌,周围大概十几张椅子。一般是有什么重要项目,几个项目组的领导开小会讨论分工,或者各个小组内部开会用的。冉夜昨天还观察到,午休期间,这个小会议室也是一些员工去吃饭,或者趴在桌上午休的地方。
自己这什么贡献都还没有,不但占了别人开会的地方,还占了休息的地方,一时芒刺在背。
冉夜觉得还是先提一下比较好,就试探的问老总:“这不太好吧,昨天我看他们有些组的人开小会要用这个会议室的,我要把这里变成了画室,其他人还怎么开会啊?”
“没事没事。”老总满不在乎,“那不是还有大会议室嘛。”
冉夜忍了忍,没再说什么。
往后的上班日子显得有些单调。冉夜在公司也结识了几个可以午休一起结伴吃饭,下班可以结伴搭车的同事。市场部一谈业务做合同就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程序组搞开发一把一把的揪头发。只有冉夜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闲人,每天窝在画室里,一张一张的做着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新作尝试。
公司里,除了ceo的房门,没有一间房门工作时间是可以关上的,冉夜的画室也不例外。小会议室和大会议室是比邻的两间,每次有其他同事要路过小会议室去大会议室开会的时候,都会侧头探究的向里看几眼。也会有好奇的女同事,接着起身接水休息的空档,到她的画室里看看她画画,在完全没有艺术生毕业的公司里,冉夜的存在足够让她们好奇。而冉夜结识的同事也多半是来看她画画的人。
不论懂画或者不懂画的,都会在看过之后说一些恭维的话,但是冉夜自己知道,自己的试验画其实并不顺利,这些恭维在她听来不像夸奖,反倒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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