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水河畔,绿水幽幽。
一张长形香案摆在河边,案上摆有一个石头香炉,炉内檀香明灭不定,青烟袅袅。
数百名凡人男女站在香案两侧,人人表情木然,气氛肃穆诡异。
香案前,一名魁梧老者声音沙哑,执香禀告苍天。
“贺氏家门不幸,生出一名泆女,今日贺正德为正家族百年清白名声,判泆女贺青青沉河。”
贺正德将檀香插进案上香炉,拜了几拜,一回首,发出一声嘶吼:“将泆女贺青青和恶奴贺平安抬上来。”
随着吼声,人群向左右“哗啦”一闪,让出一条空道。
一群灰衣家仆抬上来二个木笼,木笼内锁着一男一女,两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目,手腕和脚上锁着铁链,卧在笼内一动不动。
郑一竹背后发冷,看来在红叶城,一族之长有权决定族人生死,听贺族长方才的讲话。这对青年男女看来今天难逃一死,只听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
“贺青青身为贺族长的女儿,长相美貌,怎会看上一名奴仆呢?是不是招邪了。”
“唉,贺青青被贺正德指婚给蒲氏一族的蒲腾元,结果和这名男仆一起私奔,但被蒲腾元的堂哥蒲腾飞带人抓回来了,他俩这次死定了。”
“贺家那男仆叫啥?”
“贺族长方才说了,叫贺平安。”
河水呜咽,奔流不息,贺正德脸色阴沉,看看贺青青,眼神变幻不定,片刻后一闭眼:“依贺氏祖规,将两人沉河!”
一群灰衣家仆面无表情的抬起两个木笼,吆喝一声,向横水河中抛去。
木笼中一对男女自知大限到来,临死前发出一声尖叫,凄厉绝望,似对人世不平的最后控诉,又似在呼叫对方名字。
突然,人群中蹿出一个人,快如闪电,双手伸出抓住木笼一按,将一对木笼硬生生按在岸边。
郑一竹手按木笼,朗声道:“贺族长,这可是你的亲闺女,吓唬一下就行了,不能真沉啊!”
人们全是一怔,随后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
“他是三福楼新来的厨子头,是个外乡人,叫郑一竹。”
“啊,他就是林寡妇家的小白脸啊,凭啥管贺家的事儿?”
“嘘,小声些,他可是一名仙师,在背后说他坏话,小心他一指头戳死你。”
“他是一名仙师啊?”
贺正德缓过神来,上前骈指厉喝:“大胆,你个外乡人凭甚管我贺氏族内之事?”
“贺族长,嘘。” 郑一竹嘿嘿一笑,摆摆手:“说话不用那么大声,你把我在河中养的鱼全吓跑了。”
贺正德取名正德,性情古板,立刻追问:“你养的鱼在哪儿?”
郑一竹指指横水河,小声道:“鱼当然养在水里,三福楼卖的野鱼全是在这里养的。”
他看着河水,目光真诚,一本正经的说:“贺族长,你来看看,被你一惊,眼下这河里一条鱼也没有了。”
郑一竹近日在红叶城名声鹊起,三福楼生意红红火火,又得城主器重,最重要占了一个仙师身份,说话时一本正经,贺族长立刻信了。
“许仙师能在横水河中养鱼?”
郑一竹微笑颌首,一脸高深莫测,心中开始打腹稿,准备游说贺族长冒犯河神,以后不可将族人沉河。
“贺族长,你上当了。”蒲腾飞从人群中蹦出来,腰间玉佩乱晃,折扇一指郑一竹,正义凛然的怒斥。
“姓郑的,本公子忍你很久了!”
“本公子早已打听清楚了,你去城主府只是当厨子做饭,说到底,你还是一名下人。”
“姓郑的,上次在三福楼你算计本公子,这次在这把帐一起算清楚了。”
“你日日蹲在林府内,连城门都没出过,能在横水河里养鱼?你咋不说红叶城都是你的?”
见蒲腾飞咆哮连连,一脸戾气,郑一竹一怔,没料到红叶城中竟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再一看十余名灰衣男仆已悄然间堵住自已去路,便嘿嘿一笑。
“你叫蒲腾飞?”
“正是本公子,你有何话说?”
“近来,在下左眼皮总是跳,一直疑神疑鬼,不知跳的那门子灾。”郑一竹一本正经的说道:“如今在下明白了,原来是要遇见你这个智障土鳖了。”
蒲腾飞先是一愣,旋即大怒:“郑一竹,你一个下人竟敢骂本公子,你再骂一遍试试?”
“我活到今天,见过不少智障土鳖,但第一次见到求着挨第二遍骂的土鳖,你这是得有多贱?”
“土鳖就是戏多,下河玩水去吧。”
郑一竹哈哈大笑,一脚踢向蒲腾飞,这一脚有三牛之力,蒲腾飞感觉浑身一麻,腾云驾雾般飞起,“扑嗵”一声跌进河内,在水中双手乱挥,显然不会游水。
岸边人顿时乱成一团,贺正德大叫:“快捞人,快捞人,快将蒲公子捞出来。”
蒲府一群灰衣男仆得到主人命令,一时乱了套,纷纷脱下长衫,扑嗵、扑嗵下河,开始打捞蒲腾飞,岸边还有一群等着向上拉。
一柱香后。
蒲腾飞被拖上岸来,他灌了几口河水,又惊又怕,瘫在岸边叫唤:“贺族长,在下这是为你出头才招的祸,你要为腾飞主持公道啊!”
贺正德四下一看,连声愤怒大叫。
“郑一竹呢?”
“贺青青和贺平安呢?”
众人四下一看,郑一竹果然不见了,贺族长之女贺青青和贺平安也不见了。
“贺族长,郑一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