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脸色微苦,曹冠林也有些无奈。
不用他们再多说,那边一行数骑,便纵马而来,除了后边些的几辆马车怕路面不平没有偏离外,骑马的数人都随意践踏着地里的麦子。
那践踏的,可不就正是沈珞言看的这块地界的?
这下连曹冠林也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不巧,今天刚好也有人来这里郊游?京城那帮勋贵子弟,肆意张扬,说不得劝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被践踏点麦子算什么?若是惹怒了他们,打死打残的事也发生过。
看到这当地跑马的一幕,谁还敢买呀?
虽然对于五十亩地来说,这马踏的地方并不算大,但终究看着有些闹心。
沈珞言看看天色,现在赶回城去也来不及看下一块地,左右是明天的事了,她笑道“不用看了,我们回去吧!”她也不想和那些勋贵子弟们照面,虽然现在的她已经是个黑瘦少年。
曹冠林叹气道“好吧!两位公子请!”
沈珞言原本也不打算怎么着,直接走了就是,这地儿还没有那片山林让和荒野让她感兴趣。
然而,她不惹事,事来惹她了。
那边飞驰而来的几骑,嚣张狂放,挥舞着马鞭,大声喝道“闲杂人等退开!”一边说,手中的马鞭便已抽过来。
可见这骑马的不全是护卫和探路的,还有勋贵子弟在其中。
这么一大群人,早不来,晚不来。
曹冠林苦着脸对沈珞言两人道“两位公子快避避,来的都是大有来头的,非富即贵,咱们惹不起!”
那庄园负责人冯三已经飞逃而去,很有经验,想必是常遇这样的事。
没想到那人那样一逃,反倒让马上众骑者哈哈大笑,一催马,就向冯三包抄而去。
冯三这情形,更加惊慌,没头苍蝇一样乱蹿,几匹马上笑声肆意,马鞭挥舞,赶猎物一般把冯三围在中间。
那一大片地,已经被马践踏得不成样子了。
冯三脸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边磕边道“各位爷,饶命,饶命……”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接着,一匹马上一个青年男子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手一抖,马鞭啪地一声,抽在冯三身上,冯三的后背衣衫,顿时被抽裂,背上一条红痕,清晰可见。
冯三惨叫一声,却动也不敢动,身子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那青年男子喝骂“狗东西,看见爷来了就逃,爷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另一人附和“可不是吗?不长眼的狗东西,别人看见,还以为爷们是恶霸呢!”说着,他也抽了一鞭子,刚来那一鞭子往右抽,这一鞭子往左抽,刚好在冯三身上抽出一个大叉,两条交错的红痕十分明显。
冯三只是个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两鞭,又是一声惨叫。
没想到这惨叫声也惹恼了他们,或者说,他们只为了找个借口,不管冯三惨叫不惨叫,都是一样。
先抽了一鞭的青年道“爷们抽你,是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鬼哭狼嚎的,不识抬举!”
举鞭又是一抽。
曹冠林脸色发白,见沈珞言与云熙还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急道“两位客人,快点走吧,再待下去,他们抽了冯三,觉得没有意思,就会又寻别的乐子了!”
沈珞言眉心微微拧了拧,道“这儿经常这样吗?”
曹冠林知道,让沈珞言亲眼见到这件事,这片地她是绝不会买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叹了口气,道“春夏之间,这种事,常有发生,若只是在野间碰到还好,只伤一两个,可若是他们到了庄子上,稍不如意,庄子里的人就遭殃。咱人牙行接手这块地,就像块烫手山芋,握也握不得,扔也扔不得。这块地之所以这么便宜,也是这个缘故,原本五十亩地,即便是瘠薄一些,也是要两万八千两的。可知道这情形的,谁也不敢买。”
沈珞言轻嗤了一声。
曹冠林赧然,道“公子见谅,在下的确有所隐瞒……”
沈珞言淡淡地道“先看这片,是我自己选的,你也不必多想。你们牙行买地,是连庄子一起?庄子里的人呢?”
曹冠林道“当然也是一起!”那些人都是签的一辈子的卖身契,不然,像冯三这样的,明知道这儿危险,还是得在这里干着。
沈珞言看他“我知道你们牙行卖地,有个保底价,这地儿的保底价,大概是一万五千两吧?”
曹冠林怔了怔,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做生意却这般老到?连地的保底价都知道?原本这地的保底价是两万五千两,后来卖不出去,一降再降,降到现在,还真的是一万五千两。
看见那边被抽得嗷嗷叫的冯三,他心慌意乱,也便无心隐瞒,点了点头道“是的!”
沈珞言道“那行,一万五千两,我买!地契呢和庄里人的卖身契呢?”
曹冠林一怔,怎么这位小公子看见这情形,竟然还想买不成?他随身带着地契等物,就是想着能不能忽悠得这位公子满意,用最快的速度成交了,这样,哪怕明天有勋贵子弟们前来大打出手,已经成了的交易,也不能回头找他们牙行的麻烦。
见他发怔,沈珞言喝道“还怔着干什么?不想卖?”
“卖卖卖!”曹冠林简直喜出望外,他急忙从怀中拿出一叠纸张来,沈珞言接过,上面地契分明,有司的官印清清楚楚,卖身契也张张明晰,还印着每个人的手印,庄子上包括冯三,只有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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