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言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桌上有酒有菜,不过她是不会碰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让端木景澄也有些不理解了。
这小丫头干什么呀?
她把自己绑住了,不就已经可以走了吗?虽然外面有他的人,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小丫头一定可以走得没人知晓。
那她不走,还在这里耗着,难不成,她舍不得走了?
端木景澄咧了咧嘴,自己也被这个想法雷到了。
戏弄归戏弄,面前的女子什么脾性他还是能猜出三分的。看她目光之中的那份冷静和幽深,就知道断不是这么回事。
他有些疑惑,盯着沈珞言的脸,就见她抬起眼来,目光亮晶晶的,看着他直笑。
这笑容灿烂如春日繁花,层层开放,美不胜收,可端木景澄的心里却涌起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等他用眼睛把这番疑问给问出来,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
他的双手都被绑着,虽然他也想着等小丫头走了,他就运用内力把那些布条挣开,可现在他还没这么做呢,哪里来的手?
沈珞言坐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动也没有动。
他心中涌起一些慌乱,低垂下眼睛。
没有手。
这只是一种感觉,而且,还是从他咽喉处生出的感觉,刚才骤然之下,他的感觉出了错。
那就是先前那颗叫什么赤火焚音丸的作用?
咽喉处好疼,真的好像有火在燃烧,在一点一点地烧干他喉间的水,不,在烧干他身上的血液。
血液在沸腾,可是那更沸腾的,是一种从心中,从骨髓之中钻出的疼痛,好疼,无法言说。
他想叫,可是张开嘴,只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想挣扎,但是全身却没有什么力气。
沈珞言托着腮,观察着他青筋直冒的额头,又看着他喉间那片白晳的肤色慢慢变得红了。她颇为叹为观止地道:“原来这赤火焚音丸真有这样的效果呀!不知道药是不是太重了点,怎么连咽喉处都红了呢?”
端木景澄:“……”
他不是因为说不出话,他是无话可说。
从她的这番话里,他悲催地明白了,他是她制成这什么破丸子的第一个受用者。这个小丫头甚至不知道这毒药的效果如何,也不知道毒发时的真正的反应。
他是在把她当试毒人?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这次掳她来,他是真想带她回苍阳,娶她的。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他太轻敌了。
就算她匕首压颈,只要他小心一些,也不会让她把毒丸给他塞进去。可他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甚至有些故意显摆,为了造成一种心理上的优势,不战而屈人之兵。
然后,就被小丫头出奇不意了。
阴沟里翻船?
也不算,毕竟,小丫头这里不是阴沟,是一条河。
总之,还是他大意。
懊恼已经被压了下去,他没有心情再想这些,太疼了,喉间烧灼,他好像可以喝下一整条河的水,用来浇灭那烧灼的燥,可是他现在被绑着。
沈珞言一片好心地道:“你是不是想喝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绑起来吗?因为你现在不能喝水,你要是喝水了,你的声带就真的毁了,哪怕我配制出了解药,也恢复不了了。说起来,咱们也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还救过你的命。哪有亲手把自己救的人再毒死的道理?我只是想看看这药的效果!”
端木景澄:“……”
拿他试毒,还说得这么好听?
沈珞言大概是看出他心中的怨念,耸了耸肩,轻言细语,非常的恳切:“这也不能怪我,这药研出来有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试过效果怎么样,虽然要不了命,可毕竟是毒药,我总不能让身边的人去试!也不能花钱请人去试,于心不忍啊。谁知道端木太子你就把我给掳来了,想到端木太子吃毒河豚都没事,那定也不怕这小小的毒,何况,你先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不是?”
端木景澄:“……”
他想笑。
如果不是疼到受不了,疼到他觉得全身每一滴血都在奔腾着叫疼,他真的就要笑出来了。
这个小丫头,他果然是低估了啊。
还以及是只小花猫,顶多就爪子尖利了一些。
没想到,是个扮成小花猫的小老虎。
还是狐狸馅的!
抛开疼痛不说,他还有更心中不安的事。
前一会儿,他还能发出声音,现在,他发不出声音了。
明明烧灼般的疼那么强烈,明明他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可是,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是一场折磨,这是一场酷刑。
一个扮成小花猫的狐狸馅的小老虎笑吟吟地加诸于他身上的酷刑。
沈珞言的笑脸在眼前晃,有点恍惚,那是因为疼痛已经让他的眼前发花。然而,他仍然保持着清醒。
虽然很疼,而且,疼的位置是娇弱的咽喉。
可是,他的眼睛里,却还是有一丝清明。
看着他的样子,沈珞言倒是很好奇。她自己配制的药到底会疼到什么程度,她心中也是有些数的。如果把疼痛的等级分为十级,手上割开一小道伤口是一级,折断一根手指算sān_jí,那现在的疼痛至少是七级。
可端木景澄没有疼晕过去,也没有疼到失常。
这个人的忍疼能力倒是很强的。
这一波疼痛的时间,大概是两柱香的工夫。
可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