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春听了,心里只如中了焦雷一般,什么都不指望的了。她听了王夫人这话,喃喃站起说道:“回太太,我吃饱了!现在就歇息了往园子里去!”说着,又给邢夫人行了一礼。那邢夫人见了,也不搭理。
探春从席间下了来,到外面唤了侍书翠墨,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话说,探春走后,那李纨就道:“三丫头不想果是个心重之人。这番大概是伤了她了。”
熙凤见了,就叹:“这会子等她静一静。我过会子去看她。”熙凤知道,这真是探春为讨好王夫人,却忘了地儿了!说到底,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邢夫人的威风又上来了。想探春也是个烈性子,指不定这番回了园里,有多伤心呢!
方才黛玉一直冷眼听邢王二夫人斗法。对于邢夫人奚落探春之言,也句句听在耳里,却是不发一言。如果大家都开口掺和了,指不定场面更乱。黛玉忽想:且就让她吃一点苦头。毕竟,从前她跟了宝钗一处,可没少挖苦她,给她使绊子。因一时又想起了探春的娘赵姨娘来,只觉得探春真该醒一醒了。
尤氏见了,更是不敢说话。见探春走了,方低低说道:“这饭咱们还继续吃吗?”
邢夫人听了,就道:“吃。如何不吃?这是老太太赏的饭!不吃,岂不是违拗了老太太的心意?”阵厅每血。
尤氏听了邢夫人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这席间心情最复杂的,自然要数王夫人了。她看着探春离去,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自己是将心里的愤懑压抑,统统都发泄到了探春身上了。只是,看着探春酷似赵姨娘年轻时的形容,直叫王夫人想起从前那些琐事来。心里一激动,这话到底就说出去了。
她看了看尤氏,又看了看李纨,叹道:“终究是我说得激烈些了!想她受不住了!”
尤氏听了,就陪笑道:“三丫头年轻,经些委屈也好。”
邢夫人听了,也不管,只问熙凤:“老太太说,待吃完了,要和你说话。你可知大概是为的什么事?”
那熙凤听了,就回:“具体我也不知,因此心里也纳闷呢!过会子我知道了,就来太太屋里,回太太去!”
王夫人见她们婆媳不知何时,倒又融洽起来,心里自觉怪异。心里气闷,只得对李纨道:“你也该学一学凤丫头的爽利!你进府要比她早几年,怎么现在看,竟不及她半点?我有事要托付你,也只管在心里斟酌,并不敢告诉你!”
李纨听了,知王夫人又拿她和熙凤比了,就苦笑道:“太太何须难为我。我嫁了这府里一年,大爷就死了,匆匆我就一直守着寡。我哪里有凤丫头那么好命呢?她又有丈夫,又有亲生的孩子,以后还能生。我有什么呢?不过一个嗣子兰儿,如今只管苦心教导他,也不知他以后会不会孝顺我?我不过守着青灯孤苦一辈子罢了!”
那王夫人只说了几句,这李纨就说了一大通,且句句占理,你还不能怎样反驳。因此,王夫人只得闷闷道:“说你几句,你就这样?当真我待你不好么?说不好,也不会送个儿子与你养!”
那李纨听了,就苦笑道:“当日我说要回家去的,无奈太太死活不肯,非拉着我替大爷守节。这也罢了!横竖是我命苦。本想从此清清静静地就在这府里一辈子的,不想太太的心,到底不平,横竖心里不痛快了,就要将我拽出来,和凤丫头比上一比!天可怜见,我可拿什么比她呢!”
李纨说完了,就拿着帕子拭泪。也不吃饭了,将碗筷撂下了,就一路啼哭着进了园子。那王夫人见了,只得长叹一声道:“罢了!”因叫来玉钏,也不吃饭了,径直回了荣禧堂生闷气了。
王夫人已走,那邢夫人少了一个对手,也顿觉无趣。因看着尤氏等道:“你们且吃着。我也饱了。大概这几日,你们老爷就要回来了,我得好生预备着去。”
说罢,果真就叫来王善保家的,与了几个婆子,往她房里去了。那剩下的尤氏熙凤迎春惜春并黛玉,一时就面面相觑。
尤氏见了,强作精神道:“都走了。方才还觉得坐不满的,这会子都空了,空了!”因又长长一叹。熙凤就道:“大嫂子,这会子还不是真的空。且等几日吧!”
尤氏就道:“这话什么意思?皇上不都颁下了圣旨了么?一时还是无事的。”
熙凤就叹:“保不定以后。”因又看着黛玉等道:“好了。我也吃饱了。老太太说要见我呢,这会子我还是进去吧,以免老太太唠叨!”说着,就放下了碗筷,漱了口,也就往贾母里屋去了。
尤氏见熙凤进去了,也就有些乏味起来,因对着黛玉等道:“大姑娘,你们几个,还是慢慢吃吧。究竟我一人来府里的,想那蓉儿媳妇年轻,做事还不周全,我心里也不放心,横竖还是早点回去看看吧!会子吃也吃饱了!”
迎春见了,就道:“也罢。我知道那府里事多。邢大姑娘也常抱怨着,说不该让自己的爹,老去东府打牌。没得将家里的银子都拿光了!”那尤氏听了,就讪笑道:“这事我也一直在问。究竟你珍大哥哥离家时嘱咐过了,说让亲戚们有个乐的去处,也是好的。他既这样开了口,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好歹我去知会那些人,叫他们与大舅打牌时,暗里做些手脚!”
那迎春听了,还欲想说什么。不想尤氏走得极快,一径说,一径已经走到门口了。迎春见了,也只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