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万不得已,这些弩手也不想射死杨帆,一旦射中他,身上便有了伤。如果可能,当然还是把他弄成自然死亡麻烦最少,比如……溺水。
每年溺死在曲江里的人都不少,有舟翻溺亡的,有野浴溺亡的,朝廷命官也是人,怎么就不能溺亡?可是既然他逼近了公子,那就宁可把他射死也不允许他对公子造成威胁,哪怕只是一种可能。
杨帆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想暴露在他们的弩箭射击范围之内,腾空更是想都不想,在八具军用臂弩的控制下如果谁想腾空,马上就能变成一只死鸟,一只笨死的鸟。
所以他的身子只是在石栏外边一旋,便又倏然旋了回来。想不到这样的一个间隙,他们也能抓住机会出手,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用箭高手,不仅射得准,而且擅于把握机会。
杨帆身形向外一旋,倏然回卷的时候,两只弩箭擦着他的大腿射了过去,杨帆重新旋回桥上,双足踢在一个相扑手的熊腰上,踢得他轰倒摔倒,砸得桥面一颤
水面上随之冒出几个卷发黝黑的面孔,那是几个入水寻珠的昆仑奴,他们长吸一口气,猛地往水里一扎,再度潜到了水下。他们的水性极好,水上一个漩涡随着他们的身子向下漩去,随即化作一圈涟漪,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溅起来。
独孤宇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他想扑上来制止,可他既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勇气。让他视若无睹他又做不到,独孤宇痛苦不堪,心中挣扎,早已恨死了卢宾之。
卢公子又打开了扇子,一只开屏的孔雀在他胸前哗啦哗啦地摇起来。
天空有云飘过,投下一片阴影,仿佛一条大鱼从曲江底下潜过。
江水上不时冒起一颗卷发黑面的昆仑奴,只长吸一口气,便又一个猛子扎进水底。
岸上六个弩手冷静地盯着桥上的打斗。锋利的箭簇在兔起鹘落的人影中捕捉着杨帆的身影。另外两个弩手自身后的背囊中取出两支铁箭,不慌不忙地上弦。弩的杀伤力比弓更强,只是上箭的速度要慢了许多,但是眼下这种局面,他们当然不急。
卢公子还在摇着扇子,杨帆被四个相扑手缠住。没有再向他进攻,他身前的那两个侍卫也退回来,四人将他牢牢护住。
远处,沿曲江两岸和正对面的丛林之后出现了一些人,偶有走近的行人,他们马上就会拦上去。不知说些什么,将对方劝走。
近水处只有一叶小舟。仿佛一片柳叶似的狭长小舟,它似乎一直没有动,但是不知不觉间,已经向长桥靠近……
天动,地动,景动,人动。
杨帆身形似鬼魅般灵活。在四个粗壮如熊的相扑手中间穿来穿去,如穿花蝴蝶。四个相扑手都是高手。身手稍有停滞,只要被其中一个缠住,其他三人就能扑上来将他扼住,那时他有浑身本领也使不出了,所以杨帆不敢稍有停顿。
杨帆似乎一直想冲破四人的包围圈,扑向卢宾之,但是四条大汉织成了一个防御与进攻同样严密的大,杨帆根本冲不过去,即便冲不去,卢宾之身边还有四人,他又如何攻破对方的防线?
所以,杨帆又渐渐向桥边移动,看样子是想寻机遁走。他的身法非常巧妙,始终与四个相扑手若即若离地纠缠在一起,籍由他们的身躯,替他抵挡着身后的弩箭。
五个人在激烈的搏斗之中,那四个相扑手自然没有察觉他的意图,但卢公子显然看出了杨帆的企图,卢公子不再摇扇子了,他把眉头一皱,收扇向前一指,喝道:“杀!我只要他死!”
随着这一声厉喝,他身前两个侍卫猱身扑上,四个相扑手各出绝招,一个自上而下俯压,一个横向前冲熊抱,两个抢向杨帆大腿,俯身抢向杨帆大腿的正是他背后的两个相扑手,他们身形一俯,便把杨帆的上半身露了出来,八个手持军弩的大汉立即遥指杨帆,手指扣在“悬刀”上,随时可以击发矢箭。
杨帆一个旋身,膝盖重重地撞向朝他熊抱过来的大汉脸颊,双拳齐出,“举火燎天”,击向俯压下来的壮士胸腑,可这时自身后抱向他双腿的那两个人他便避不开去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如此关头他还敢用虚招,杨帆举拳上扬的刹那,突然收腹躬身,撞向前扑大汉脸庞的膝盖也缩了回来,双足在地上重重一踏,斜刺里穿了出去,擦着桥头栏杆窜向江面。
杨帆的身子以一个古怪的角度窜向江面的时候,向他大腿扑来的两条大汉两双铁钳般的大手轰然合拢,堪堪抱了个空,自空中俯压下来的大汉失去了目标,重重砸向地面,对面熊抱过来的大汉一见他以膝撞来,本来箕指抓来的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急忙一收,挡在面前。
就只这一刹那,杨帆已经凌跃江上,就像天空的那片云,也在水上掠起一道阴影,仿佛一条比起那云影小了许多的游鱼,自水底倏然游过。
“呼~~~”
一个昆仑奴又自水底钻了出来,刚刚长吸一口气,杨帆就在他头顶单足一点,昆仑奴“呃”地一声,好象夯进地里的桩子,笔直地刺进了水里,杨帆则借势又向前方水面跃出五尺。
北人除非以捕渔为业的,否则少有会水的。
或者北方那些乡间少年,自幼顽皮,夏日常常下水嬉戏,会在江河湖泊中练就一身水性,但是城里人,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断无练习水性的道理。卢宾之知道这杨帆是大兄的对头,却不知道他的来历,不是打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