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刑事案卷找不到答案,那么就从意外死亡、失踪登记案卷入手。
从冯愈、崔溪等案件,可以推测出王翠翘思维慎密、作案干净利落。
或许因为她的作案手段高明,有些凶杀案被伪装成意外死亡,或者抛尸荒野难以寻觅,那么就不能在刑事案卷查到。
只是这种记录远远超过刑事案卷的数量,靠林凌启跟徐文长两人,短时间内休想完成。
为了防止再有无辜的人丧命王翠翘的手中,林凌启调用顺天府衙书吏,尽快完成查阅。
当然为了减轻工作量、加快进程,林凌启要求书吏们按五行特点来归类查阅。
首先,将七、八、十、十一这四个月的记录撇之一旁。
其次,不论是失踪还是意外死亡,所涉及的人只要姓名中不带木、火、土偏旁的,统统剔除。
最后,死亡与失踪地点方位在城西、北方向的,也不在查阅中。
基于这三点特征,工作进程便加开许多。不出三天功夫,林凌启书桌上摆上了二十几份记录,这些都是刷选之后的成果。
林凌启与徐文长埋头苦读,发现有两宗记录颇为蹊跷。
城东郊一樵夫,姓张名松,年过五旬,于本年二月二十七日上山砍柴,然久久不归。
初以为其留宿于居住在山脚下好友家中,家人不怎么担心。但时过几日未还,家人便寻至其好友家。
其好友说张松上山之前曾逗留一会,就砍柴去了,之后没有联系。
张松家人着了慌,约其好友一同上山寻找,结果在一处密林发现其尸体。
张松死状很惨,腹破肠流,四脏俱出,独缺肝脏,头面四肢均有撕咬痕迹。
其家人立马报官,经过一番查看,官府得出的结论是,张松砍柴时遇到猛兽,被撕咬之死。
还有一桩是,城南一家客栈,有一伙计叫吴焰,专门负责给南来北往留宿客人照料马、驴、骡等畜生。
五月初五夜,马廊不慎失火,等及救灭,发现吴焰已葬身火海。
这两起意外看起来颇为正常,譬如张松死亡应该在砍柴当日。
那时候草长莺飞、春风微醺,正是野兽蛰伏一个冬季出来活动的好时节。张松上山砍柴,恰好遇到觅食的猛兽,已经老迈的他无法跟猛兽抗衡,惨死在其口下。
但是他名中带木旁,死在城东,二月,肝脏不见,种种现象,跟五行五脏十分相符,引起林凌启的注意。
“徐先生,我觉得张松的死有些蹊跷。假设按官府的说法,他真的遇上猛兽,逃脱不及被猛兽咬死。
但他遇害到被发现已有数日,按常理来说,他的尸体应该被猛兽吞食干净,或者吃的差不多了。
可是其家属找到其尸身时,虽有撕咬痕迹,但尚得保全,似乎有些推理不通呀”
徐文长沉思一会说“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二月末时,天气已经变得暖和,山上的各类qín_shòu纷纷出动,引来些许猎人或者游客上山打猎、游玩。
张松被咬死后,野兽正在进食,突如其来的人吓跑了野兽,张松尸身才得以保全。”
徐文长的话不无道理,但林凌启觉得有很大破绽。
张松死于密林之中,而一般结群游玩的人,只会巡着山路前行,不会闯进密林之中。
如果是猎人惊扰野兽,似乎也不大可能猎人打猎不会大肆声张,不然会吓跑猎物。
如果猎人接近野兽时,凭他们的经验,势必会发现野兽留下踪迹。就算逮不住野兽,也有极大可能发现张松尸身。
退一步说,即便猎人没有发现野兽踪迹,没有发现张松尸身,野兽凭借敏锐的嗅觉、听觉而逃遁。那么等猎人离开这片区域后,野兽依旧会回来吞食张松。
他想了想说“徐先生,假设这起意外是王翠翘一手炮制,你猜想她是如何实施的”
徐文长一愣。
我又不是强盗倭寇,我不过是个文人罢了,怎么能从这种灭绝人性的角度去考虑呢
牢骚归牢骚,他还是将自己跟王翠翘的位置置换一下,思虑如何杀人伪装现场。
“我觉得嘛,如果打算在城东取带木旁名字的人的肝脏,首先得找准人选。等人选确定下来后,再掌握其动向。
比如说二月二十七日这天,张松动身上山,王翠翘所派之人则偷偷尾随而去。等及到一人迹罕至的地方,将张松杀死,再取其肝脏。
只是这么一来,张松尸身被野兽撕咬的现状,就难以解释了。”
林凌启点点头,杀张松取肝固然容易,但要伪造野兽撕咬痕迹就难多了。杀手又不会召唤猛兽之术,难不成杀人取肝后丢弃一旁,后来被野兽撕咬的
这倒是有可能。
不过按周鑫、崔溪的死状来看,王翠翘经过精心策划,丝毫没露出意图。
如同崔溪被杀,伪作成溺水,其腹部创口经细细缝制。若不是仔细观察,若不是沈白将崔溪假冒沈忠诺,只怕这起案子休想发现。
还有周鑫被杀,冯愈称酒后乱性,将其肺喂狗,顺天府不是被其骗过去了吗
既然这两起案子王翠翘能谨慎为之,她怎么可能将张松的尸身草草了事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咦的一声说“徐先生,你说王翠翘会不会这样行事当她把目标锁定张松之后,而后派人假装作猎人,带着猎犬随张松上山。等杀死张松后,便让猎犬撕咬其尸身,伪作野兽的咬痕呢”
这一推理可谓是天衣无缝,如果王翠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