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太缓缓的站起身,拉着长安的手,道:“孩子!你的心里实在太痛了,所以才会有那种想法!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爸爸刚走的时候,我简直都觉得天塌了……那会儿,你和长白还小……我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每天晚上,我独自坐在窗户跟前,一直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我也和你一样,把天上的一颗星星当成你爸爸,和他不停的说话,说话……可后来,时间长了,我心里的痛也跟着减淡了……长安,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的心里存着一丝幻想,借此来安慰自己!我很能理解!”
长安接口道:“不!不!!妈!我不是幻想,不是故意给自己制造幻想、借此来麻痹自己的心!我的心里确实存在那种感觉……我不相信春霖真的不在了……到现在,他还是下落不明……”
姚太太道:“长安,你在南洋的时候,难道没有找出一丝一毫的线索吗?你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春霖……就那么简单的认定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长安道:“妈!我也觉得那件事情处理的很草率!可南洋那头的警署确实找不到春霖!那座悬崖实在太高了,深不见底!”
姚太太腾出一只手,摩挲着长安腮上的发丝,道:“长安,你既然拿定了主意等着春霖,那我们就会全力支持你的!你要是觉得寂寞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会来看你的!或者,我干脆搬过来住……反正长白已经结婚了。俩人都巴望着过独门独户的日子呢!”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什么了,故意等着长安的反应。
其实,姚太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包藏了自己的一点私心的。她刚才听到了曹太太的话,知道曹太太会带着春曦离开这座公馆的。那么,姚太太完全可以搬过来住。当然,她的理由也很正当,前来陪着女儿。想必,曹家的人也不会有什么非议的!
长安听完母亲的话,也觉察出母亲话音里的意思。她说道:“妈!你说的对!你搬过来住,陪着我,我的身边也有个伴儿。”
姚太太急忙说道:“那是最好不过的!我知道,曹家的人都不好对付!所以,我过来陪着你,和你一起应付曹家的人!反正,我是豁出去了,决心和曹家的人耗到底的!”
长安道:“妈,有你支持我,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说到这里,把后面的话硬咽了下去。
其实,长安的心里很清楚母亲心里的小九九。当初,在姚家,姚太太一门心思的宠爱着长白,简直把长安都当成是累赘了!自从长安念了大学以后,她才彻底的获得了心的自由!
可这会儿,长安的身边实在没有别的依靠了,只好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那晚,姚太太回家以后,把曹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长白和淑娴。她把曹太太骂了个狗血喷头!长安也跟着抱怨了起来!他说道:“曹家的人实在没有良心!春霖妈的良心被狗吃了!当初,姐姐为曹家的事情操劳了那么多,简直比男人还能干!可如今,姐夫不在了,他妈竟然忘恩负义,要把姐姐赶出曹家!岂有此理!我要是生气起来,肯定会冲到曹家,给姐姐讨还公道的!姐姐就是太老实了!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会大哭大闹一场的!”
淑娴急忙劝道:“你少说几句吧!你瞧你,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妈本来就是带着一肚子的气回来的,你非但不劝,竟然还火上浇油!”说完,便瞪了长白一眼。
长安嘟囔道:“妈肯定愿意和我说一说曹家的事情。你别打岔!我要是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肯定会憋得难受的!”
姚太太道:“反正曹家的女人已经说了,她会尽快搬出去的。到时候,我就搬过去,陪着长安过日子!这个家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了!”说到这里,故意笑着看了淑娴一眼。
其实,自从淑娴嫁给了长白以后,她就时常在背地里抱怨。她一心盼着过独门独户的日子,可姚家实在拿不出钱来置办第二套房产。所以,她只能忍着心里的念想。前一阵子,曹家的人搬去香港了,算是给她和长白创造了独居的机会。可谁能想到,好景不长,春霖紧跟着又出了事,曹家的人又都搬回上海滩了。
此时,淑娴听完了婆婆的话,脸上洋溢出了微笑。姚太太眼瞅着儿媳妇脸上的那丝微笑,知道淑娴的心里轻松了。长白的心里自然也洋溢着惊喜。他看了淑娴一眼,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
接下来,长白愈发的替长安打抱不平了。他把曹家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帮着母亲出尽了肚子里的气。姚太太觉得身上有些劳乏了,便起身上楼歇着了。长白和淑娴一直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俩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半天的话,直到午夜才上楼歇着。
长安独自守在空房里,自然是夜不能寐。
那晚正好是十五,月亮圆而大,可并不皎洁。相反,它的身上泛着微黄,像是一块儿白绢在檀香木柜子里放久了。长安眼瞅着黑漆漆的天幕上的那轮微黄的圆月,生出了很多奇怪的想法。她觉得,她就像是那轮月亮,不过,她的月亮不是一轮圆月,而是一轮残缺了一半的月。如今,她这枚月亮也要深深的搁在檀香木柜子里了,掩上门,关上锁,慢慢的变黄,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