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现在的形象,颇像是城隍里的判官,举手投足之间威势十足。
此刻他步步紧逼,继续道:“怎么?都不说话?既然都不说话,那么本官就当你们认罪,来人……”
“大人啊……”装傻充愣是不成了,差役们纷纷道:“大人息怒,其实……其实……我等是受了王大人威逼,所以……所以……”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突破底线了,反正方才已经得罪了王大人,王大人,你既然是官,平时风光无限,今个儿就当是还债。
徐谦皱眉,冷哼一声:“威逼?他如何威逼尔等?”
一个差役道:“他……他说若是不跟着去,便开革了小人。”
这个差役一看就是很精明的人,其实做差役的,没有一个简单的,做官的有出书呆子的几率,因为有了官身,毕竟很难被人一脚踹开,所以在大明朝,总是有许多的糊涂的官,虽然是被人排挤,可毕竟还是官身。可是吏不一样,做小吏的一要能和同僚们打成一片,二要能巴结住上官,三要治的住百姓,缺了一个,都有阴沟翻船的危险,所以这是一个高危行业,上官有了麻烦,说不定找你背黑锅。同僚们看你不顺眼,说不定合起来整的你老实背包袱滚蛋,下头小民管不住,一旦闹出不该闹的事,人头落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精明,就看出了徐谦的意图,做官的真是缺德啊。有什么企图都不肯明说,就好像索贿一样。小吏索贿,无非是伸出手来讨要而已。你敢不服,一耳刮子打你丫的。可是做官的却不一样,他会给你讲道理,告诉你快完蛋了,后果很严重,你特么不死的话对不起朝廷和黎民百姓,等你发觉问题严重时,他又隐晦的告诉你,事情还好办。只要找对了人,就不怕事情抹不开,再等你心领神会,奉送上纹银若干,他必定要凛然正气暴喝一声,大谈德行操守,说一通两袖清风之类的废话,最后等你哭笑不得,不得说一箩筐好话。告诉他这其实不是贿银,只是仰慕大人久矣,深知大人两袖清风,家里头揭不开锅。所以才如何如何。面子里子都有了,银子才会收下,少不了他还要感叹几句。你呀你,哎。真是害苦本官。又或者警告,下次不许再这样。再这样勾引本官犯错误,本官会生气的。
徐谦也是官,显然人家要整的是王大人,可是他要整王大人,却不直接拿王大人开刀,其实和官员收受贿赂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叫旁敲侧击,叫手艺。
再不明白,你就去做猪了。
只不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都是最倒霉的,徐谦对他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冷冷一笑:“王康只说开革了你,你就敢犯这样的滔天大罪,那是不是王康让你去造反,你若不肯,他便开革了你,你也敢造反不成,狗东西,亏得你还是公差,竟这般糊涂,来人,拿下去,给本官狠狠的打,打死不论!”
“我冤枉呀……大人……大人……”活该这差役倒霉,几个如狼似虎的校尉冲上去,其中一个直接卸下了他的下巴,令他噤声,其他几个扯他出去,场面恐怖至极。
剩余的差役魂不附体,吓得牙关打颤,背脊发凉,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若是再不能让这阎罗王满意,弟兄们都在折在这里,能不能活命,就看今个儿怎么回话了。
“苦也……”第二个差役很夸张,立即泪涕横流,然后狠狠的将脑袋去撞地砖,脑袋都撞破了,泊泊的鲜血流出来也顾不得擦,然后便是放声叫苦……
徐谦正色道:“老实回话,闹个什么,真要叫苦,到阴曹地府去叫岂不是更好?”
第二个回话的差役一下子不哭了,不过满脸都是血泪,乍看上去实在有点吓人,他忙道:“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小人受这王康胁迫……”
徐谦沉眉:“胁迫,他胁迫你什么?”
“他……他打我,经常打我,看着不顺眼打,看着不顺眼也打。”
“就这些?”徐谦有点意犹未尽:“本官还以为他鸡奸了你。”
这差役顿时打了鸡血,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大人英明,还真是鸡奸了,可怜小人求告无门,饱受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自个儿肚子里咽,今日清早,他命小人来学堂,小人是晓得规矩的,自然不情愿,结果他对小人说,若是不来,不但打断腿,还……^还……”
徐谦的手肘撑着案牍,身子前倾,很有兴趣的道:“还什么?”
差役满脸委屈的道:“还要将小人那个……那个……至死!”
徐谦深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冷战:“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
差役扭捏的道:“就是那个那个……”
徐谦拍案:“休要遮遮掩掩,这里可是有人记录的,你只说那个那个,谁晓得你说的是哪个哪个,不晓得是哪个哪个,这供状还怎么撰写,给本官如实回答,如若不然,本官法办了你。”
“鸡奸!”这差役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如实相告’。
徐谦深吸一口气:“竟然这样无耻!”
王康勃然大怒:“徐谦,你血口喷人!”
徐谦冷冷看他:“王大人,可不是徐某人说你鸡奸,这可是你们吏部的人状告,怎么能叫血口喷人?再者说,本官没有和你说话,你给本官住嘴!”
他说住嘴的时候,陆炳已经跨前一步,恶狠狠的瞪了王康一眼,王康一下子瘪了。
第二个差役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