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家出来,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徐谦的身上,徐谦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喃喃道:“外面的世界真好。”
这一趟谢家不虚此行,虽是飞来横祸,却也是因祸得福,徐谦抓住的,就是谢迁这种清流顾忌名声的心理,无论再尊贵的人都有他的弱点,就如张家这样的大门大户也怕义庄,谢迁这样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也会担心身前身后名。
谢迁已经答应收徐谦进入门墙,不过只是记名弟子,每月月中写十篇八股文去寻他讨教。
有了个师父指点,尤其是这等历经四朝,曾经做过状元、内阁大学士的师父,徐谦连想想都觉得做梦一样。
管他是不是梦,在这谢府呆了七八天,徐谦也觉得腻歪了,连忙到了客栈去寻邓健,邓健原本退了房,不过看到徐谦高居榜首,又重新入住进去,专侯徐谦回来,乍见到徐谦,邓健忍不住给了徐谦一个熊抱,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高中了知不知道?”
徐谦心情紧张,道:“名列第几?”
虽然他早就隐隐猜测,这一次府试成绩排名不低,否则那谢家不会突然对自己态度转换得这么快。
邓健道:“你还不知道?你已经高中府试第一了。”
“真的?”纵然心里有些准备,徐谦还是忍不住雀跃。
府试第一,尤其是杭州府的府试第一,这是何等的艰难。
邓健脸se随即又哭丧起来,道:“不过有个坏消息,你可要听好,实话和你说,张家的那个大公子还有知府的公子一起为首,跑到了知府衙门里状告你考试作弊,他们联合了七十多个读书人在知府衙门外陈清,请求知府大人重新府试,还说要革除你的功名。”
“杀千刀的!”喜悦的兴头还没有过去,徐谦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本来一直想装斯文人,毕竟他如今也算是有功名的体面人了,可听到这消息,他终究还是露出了自己的本xing。
如果只是一群读书人陈清倒也罢了,大明朝的考试哪一次不是考中者欣喜若狂,考不中的大叫不公的?可问题在于,知府的公子也出了面,这里头就不太简单了。
换句话说,如果知府大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绝不可能让这儿子出来胡闹,而知府公子能冠冕堂皇的出来,谁又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知府大人的授意。
裁判从一开始就已经屁股坐歪了,这些人的陈情无非就是造出声势而已。
徐谦不禁琢磨,知府大人现在闹这么一出,想必是病已经好了,可是为何想要推翻此前的府试,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认真一想,心里便了然了。首先,一个寒门况且还是声名狼藉的子弟点中了府试第一,对他这知府并没有好处,府试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将地方官与士绅们联系在一起的纽带,这个时候推翻此次考试的结果,必然会受到杭州各县士绅的支持。其次,这一次府试并非知府主导,知府推翻这一次成绩并没有什么压力,只要说怀疑此次考试之中有舞弊行为,不但对他的声誉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会增添一条慧眼识距、识破舞弊的褒奖。
况且知府大人前些ri子在病中,现在既然已经康复,那就势必要给下撩们一个下马威,以宣示自己这主官的权威。
徐谦不由冷笑,道:“这知府是要将我置于死地了。”
邓健不无担忧地道:“杭州知府主持一府政务,这一次突然闹这么一出,只怕连苏县令都要自身难保。”
徐谦不禁愕然,忍不住想:“是了,自己是县试第一,现在知府大人推翻府试第一,说府试作弊,岂不是也在暗示县试作弊?这一次针对的不单是学正,只怕连苏县令都要跟着完蛋。”
看来这件事已经不只是自己牵涉到了士绅利益的原因,甚至有可能涉及到了整个杭州官场。
邓健也是担心,道:“倒是王公公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是镇守太监,若是下了条子去知府衙门,那知府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厉害,至少还不敢这般撕破脸皮。可是王公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刚刚被抓进了谢府,就从京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当今皇上奋发图强,yu革除先帝弊政,现在宫里有意撤出镇守太监,一旦如此,王公公就不得不奉旨回宫了。”
“王公公要回宫?”徐谦忍不住有些愕然,虽然前些时ri在邸报里曾隐约透露出一些风声,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这还真有些祸不单行的意味,知府若是在那边动了手,趁机革了自己功名,而王公公对自己也多有几分照顾,那些士绅恨透了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因为猜不透自己和王公公之间的关系,可若是这个时候王公公走了,只怕……
邓健道:“其实上次盗字幅的事就和宫里裁撤镇守太监有关,杭州有两位公公,一个是刘公公,刘公公主掌织造局,乃是杭州提督织造太监。而王公公为提督镇守太监,分管市舶关卡。王公公早就听到了风声,却又不愿回宫,所以一直在活动,希望留下来,将这刘公公调回宫里去,而王公公来接任提督织造太监一职。刘公公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才买通了盗字,便是想借机打击王公公,听说王公公四处活动,这件事眼看就要成了,谁知道宫里的旨意随即就要到了,打了王公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现在继续走门路,时间也来不及了,现在王公公眼看大势已去,已经开始做好回宫的准备了。”
徐谦忍不住苦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