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不声不响的回到了京师。
和从前的阵仗相比,这一次却是显得有点儿小儿科,因为到京时,事先并没有任何的征兆。
可是京师里的好事者们,却将此当做了津津乐道的话题。
因为事先就已经有人发觉,这一次徐大人在直浙的喊话分明有和内阁打擂台的意思,内阁行商税,他则是在浙江抛出新税制,言辞之中,显然是告诉大家,内阁行的商税制有问题,而且问题极大,这种争锋相对的意味,便是傻子都能瞧得出来。京师里的明报,对徐谦的行程和一些讲话都有涉及,只要看一看报纸,就能嗅出完全不同寻常的意味。
此外,大家原本料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肯定得有人遭殃,可是直浙没有人遭殃,既然没有人遭殃,那么谁来背黑锅?
从徐谦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家伙分明是心太大,想拉人下水。
这个人必定和商税息息相关,必定是主持商税征收的关键人物,那么不必猜测了,这个人就是杨一清。
徐大人此番杀回来,怕是真有乐子瞧了。
寻常的百姓,从来不怕事大,反正他们是看热闹的,事越大越好。[
一两天之后,又传出消息,说是总兵杨彪和总督王道中二人并并不在杭州,而二人有没有被徐大人料理,若是真料理了,这么两个朝廷命官,又都是封疆大吏,怎么可能不上书朝廷。申明他们的罪状,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得了。徐大人怕是要携这二人入京,借此抨击杨一清。这两个人据传和杨大人关系匪浅,平时多有书信来往,莫不是徐大人抓到了这二人的痛脚。
于是有有人开始传播消息,说是杨大人的府上已经如临大敌,许多幕友和家人都开始活动,行踪不明,似乎已经准备应对徐大人的反击了。
接着,又有人放出了话,说是王道中王大人乃是河间府人。杨大人已经派了人去河间府。
更有人说,这么做,是为了防止王道中说错什么话,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那可就真正的覆水难收了。
论是对杨大人的印象是好是坏的人,此时都在传播这些消息,看热闹不怕事大嘛,而且杨府那边,似乎对这些流言也没有动静。更没有出来澄清。
之所以放任这些流言,自然是用意深刻,这叫动又不动,真的跑去杀王道中全家。借此来要挟,那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杨家想要玉石俱焚。索性来个两败俱伤。可是他们不做,不代表他们不可以借别人的口去说。让这些人传出流言去,至少可以让王道中知道。杨一清也绝不是好惹的,想要给姓徐的纳投名状,那么这些有鼻子有眼的流言,你就得好好的琢磨一下,不要自误。
箭在弦上,却是引而不发,唯有这样才能吓唬住人,这一手当然会有一些效果,就算王道中觉得可能杨家是在吓唬,估摸着也会担心杨家突然不顾一切。
而另一方面,杨一清依旧还是本份的内阁大臣,总不可能,因为一些坊间的流言,就诟病杨大人有什么问题吧。
京师中的许多流言,本就是位高权重者的利用工具,迎合人们的心理,说出一些自己不能说的话,借此敲打和警告甚至是威胁某些人,这种手段,并不为奇。
而接下来,新的流言又出来,说是王道中和杨彪二人,掌握了杨一清许多不法的证据,而且其中有一些,乃是大罪,除此之外,甚至连直浙的民乱,也和杨一清有直接关系。
消息传出,一阵哗然,假若是如此,那么事情就真正严重了,若是如此,那么徐大人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反击,这分明是要将杨一清整死的节奏。
且不说其他的不法,单说这民乱,若是和杨一清有直接关系,单单这条罪名,杨一清就不可能轻易的脱身,假若从前,大家以为杨徐大人的斗争只是涉及到了致仕,谁输了谁滚蛋,若是你人艰不拆一些,或许过了几年,你又是一条好汉,只要觑见了机会,你照样还是能回来,起复的官员多的是了,隔三差五,总会有一些老面孔重新登台。应该说,这只算是较为缓和的斗争,大家愿赌服输,谁输了都别软蛋,走的时候,也轻快利落,这一次输了,下一次说不准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现在从种种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这分明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因为但凡朝中的斗争,大多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大家打击政敌,最多是说你是贪赃不法,说你生活腐化,说你生活不检点,只求整人,不求整死。
而一旦指斥对方图谋不轨,指斥对方有谋反之嫌,这就是撕下所有温和面具,不杀你全家不罢休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自然是比劲爆,京师里的闲人本就多,再加上天子脚下的人,多少听说各种花边新闻,甚至连宫闱之事都听说过不少,在这里生活久了,一张嘴儿能吐沫横飞,什么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一旦议论开来,那就没个消停。
现在如此劲爆的消息,传播不可谓不快,因为一夜之间,满京师都已经知道了。
可是主持此事的张晋却是犯了迷糊,其实此前的许多流言,都是他传递出去的信号,许多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为的就是震慑住王道中和杨彪,让他们老老实实先住口,如此,才能给杨大人争取缓冲的时间,到时再进行绝地反击。
可是谁晓得,他似乎忘了,自己是造谣的好手,可是徐某人似乎也是造谣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