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秋千舞赏完,时间已近午时,便是寒食宴,虽说呈上来的食物都是避火的,但是御厨们还是有本事把它们做得色香味俱全。
一边用膳,一面欣赏坐在秋千架上的美人吹笛,笛声宛转悠扬,即便是不好这一口的庄络胭也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反倒是在座的其他人仿佛司空见惯似的,完全不正眼瞧一下那吹笛的人。
大概是见惯了,听惯了,历经各种排场后,这种小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庄络胭端起酒樽轻啜一口,在这样的地方,地位就代表着命。
“昭贤容喜欢这曲儿?”皇后突然开口,笑看着庄络胭,“这些都是宫里养的伶人,你乃一宫之主,若是喜欢,召了人到宫里给你表演也成。”
“嫔妾听着这曲十分优美,便忍不住分了神,让娘娘见笑了。”庄络胭放下酒樽,对着皇后恭敬一笑。
“这曲儿名叫百花醉,曲调确实婉转优美,你进宫晚不知道,当年柔妃唱这首曲子才是天籁之音,这笛音虽说美妙,但是比之柔妃当年唱出来的曲儿,还是差了不少。”皇后说到这,看了皇帝一眼,“要说,宫里还没有谁比柔妃嗓子更美了,皇上您说呢?”
“柔妃嗓子确实是天籁之音,”封谨似乎没有察觉皇后这番话别有用意般,“不说昭贤容,便是朕也好些日子不曾听过柔妃唱曲儿了。”
柔妃起身勉强笑道:“谢皇上皇后赞誉,嫔妾惶恐。”
前些日子因为借用熙和宫奴才一事,她便一直受皇上冷遇,如今皇后虽说拿她当歌姬说话,但多少让皇上看了她一眼,所以这会儿也不知是气恼还是高兴了。
封谨看了眼她娇怯的模样,也不再开口,指了面前的两道菜,“朕记得淑贵妃喜甜,这盘给淑贵妃。这盘金石翠银花昭贤容爱吃,给她端去。”
所谓金石翠银花其实就是青椒皮蛋,庄络胭起身谢了恩后直接夹了一块扔进嘴里,也不做那斯文模样。
淑贵妃却比庄络胭斯文许多,如今苏修仪因为庄络胭被皇上斥责,淑贵妃乃苏修仪堂姐,淑贵妃家里又曾参过庄络胭兄长,不管两人面上如何,这内里早已经不对付了。
两人又都是宫里第一得意人,谁也不敢上赶着得罪,所以冷眼瞧着两人斗法了。
“味道果真甘美,妾谢皇上赏赐。”淑贵妃用过一口后,再次柔柔一笑,起身对皇帝谢恩。
“爱妃喜爱,便多用几口。”封谨淡笑,眼神一转,瞧着庄络胭已经埋头用了三四块,便开口道:“昭贤容,这金石翠银花虽说好吃,你伤口未愈,还是莫贪口腹之欲。”
颇为不舍的看了青椒皮蛋一眼,庄络胭抬头看向皇上,站起身行了一礼,声音比谢恩时小了些,“是,皇上,妾失态了。”
封谨还想说上两句,见她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色,最终只能无奈的摇头,“你身子弱,不用这么多礼,快些坐下吧。”
“谢皇上,”庄络胭顺势坐下,无视了四周一干妃嫔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食指轻轻滑过酒樽的支脚,忽然一个抬头,恰好迎上了淑贵妃看向她的视线。
对着淑贵妃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庄络胭抬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两人视线相撞,然后再次互相移开。
“皇上,今日春光正好,用完膳后不若大家一起绘一幅春光图,也算是添几分雅兴?”淑贵妃看向皇上,巧笑倩兮。
封谨闻言点头,“今日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与爱妃们一起吟诗作画,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诸人心里都明白,淑贵妃这是想给昭贤容难堪呢,毕竟这后宫中,谁不知道昭贤容画得一手烂画,连皇上都说过难看的。
众人这会儿向昭贤容瞧去,却见这位主儿一脸平静的用着膳食,倒没有半点恼怒的意味,不少人在心里感慨,这位昭贤容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用完膳食,宫侍已经准备好桌椅板凳笔墨纸砚,还有各色画笔颜料石,只等着这些做主子的提笔作画作诗了。
有人说,画如其人,所以擅长作画之人,在人心目中,端得要多几分圣洁与出尘。后宫妃嫔大多是有些家世的,自然学过琴棋书画,即便不精通,也会懂得一些添些雅趣。
那些出生低微的,位份自然也不会太高,所以她们作画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诸妃中,有些地位画技又不怎么样的,就只有嫣贵嫔与昭贤容了。
嫣贵嫔出生不太好,昭贤容又实在不擅长此物,所以不少人都等着看两人笑话。
庄络胭却不管别人的想法,提了笔在丝帛上勾勒起来,全然没有别人往日印象中的不擅长。
淑贵妃视线扫过庄络胭,似笑非笑的低下头,细细的勾勒起一朵玉兰花来。
封谨是皇帝,琴棋书画于他来说不过是消遣,所以对此并不沉迷,只是简单的勾勒出一块山石,山石旁有株半开的兰花便罢了。
皇上画完不久,其他的妃嫔自然要陆陆续续停笔,互相观看。
皇后的画中规中矩,一幅牡丹图画得尊贵大气,足见其大家出生的风范。封谨赞了两声,便去看别的妃嫔做的画。
淑贵妃作为后宫中屹立不倒的宠妃,除了舞姿动人,琴棋书画也是拿得出手的。
庄络胭搁下笔,看了眼围着淑贵妃说着讨好话的妃嫔们,露出了一丝笑。
蒋贵嫔视线扫过庄络胭面前的画时,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笑着道:“娘娘的画让人惊叹。”
“只求不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