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皇宫仍旧如往常般平静,平静中透着冷漠。
乾清宫里不时传出朱厚照大声的喝彩,当然,也少不了刘瑾,谷大用等人的附和。
大殿正中,两只威风凛凛的斗鸡浑身羽毛直竖,互相瞪视着对方,寻找机会一击而致敌。
朱厚照穿着龙袍,大失仪态地趴在地上,一只手狠狠捶着地,口沫四溅大呼小叫。
“威武大将军,啄它!啄它!啄死它朕封你为万户武侯,给朕好好争口气!”朱厚照脸孔涨得通红叫道。
刘瑾在一旁急忙点头:“哟,威武大将军,你可听清陛下的旨意了?升官晋爵可就在眼巴前儿了,这是皇恩浩荡呐,还不赶紧给陛下出把子力气……”
毫无疑问,殿内相斗正酣的其中一只斗鸡又叫威武大将军,世袭第三代了。
自从发现秦堪是历代威武大将军的克星后,朱厚照已很久不敢再玩斗鸡游戏,生怕秦堪随时进宫将他的爱将一合斩于手下,直到秦堪离京巡视塞北辽东,朱厚照才命人将刘瑾搜罗多日的斗鸡搬出来上演一出全武行。
气氛紧张而热烈,众人以朱厚照的喜好为喜好,异口同声地为威武大将军喝彩助威,战力且先不提,舆论已呈一面倒之势。
朱厚照吆喝了几句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注意力也不在两只斗鸡身上了,沉默了一会儿便站起身,侧着脑袋疑惑道:“刘瑾……”
“老奴在。”
“这几日朕老觉得心神不宁,朝堂里出了什么事吗?”
刘瑾想了想,陪笑道:“陛下,朝中风平浪静,三位大学士和老奴一同为陛下分忧国事政务,最近咱大明挺太平的呀,只是山东发了一场小蝗灾,朝廷的赈济粮草上月便发付山东了,四川土司造反,领着几百千号人大呼小叫,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小小蛤蟆坐井观天,口气倒不小,四川都司出了两卫兵马便将土司剿了……陛下,除了这两件事以外,可就真没其他事值得一提了。”
朱厚照拧着眉沉吟半晌,道:“秦堪呢?秦堪巡视辽东,朕接到他的最后一封奏报说是把辽东总兵官李杲收拾了,也代表朕和朝廷和朵颜卫结了盟,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吧?怎地还没动静儿?”
刘瑾笑道:“陛下,从辽东到京师,可有几百里路呢,秦大人领着几千仪仗一路走来,少说也得走半个来月,陛下莫心急。”
朱厚照哼道:“朕急什么?这家伙在辽东是走是留,总得给朕带句话呀,从京师到关外军驿何其多,派一匹快马进京能费多大事儿?朕还等着他回来说说辽东除奸的经过呢,一个统兵六卫的恶人说收拾便收拾了,也不知是靠他无敌的运气还是肚里咕噜冒泡儿坏水儿……”
刘瑾听着朱厚照亲昵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咂摸咂摸嘴,老脸顿时变得酸溜溜的。
“陛下,秦大人性子跟别的大臣不一样,人家独来独往惯了,怕莫也没有事事请奏的习惯……”
刚从辽东宣旨回京不久的张永听到刘瑾这句含沙射影的挑拨之言,不由重重一哼,站出一步道:“陛下,老奴刚从关外回来,临走时秦大人说过了,待辽东军政整肃之后,他便启程回京,托老奴向陛下禀奏,老奴回京当日便向陛下禀报过的,哼!老奴觉着呀,有的人最好先瞧瞧自己的德行,明明自己一手遮天,独揽大权,贿赂银子收得手都软了,好意思说别人没有请奏的习惯,可笑至极!”
刘瑾呆了一下,老脸顿时涨红了,尖着嗓子道:“张永你这腌臜货,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张永毫不示弱地挺起胸,道:“说清楚便怎样?杂家怕你不成?说的就是你!刘瑾,你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当着陛下的面,你敢把你家库房打开,让陛下瞧瞧这些日子你收了多少奇珍异宝么?”
刘瑾脸都绿了,头顶隐见白雾升腾。
大殿正中的两只斗鸡早已偃旗息鼓,刘瑾和张永却梗着脖子斗上了,二人面红耳赤,鼓着眼珠子互相瞪视,大有一触即发,大打出手的架势。
二人不合的事朱厚照早已知晓,甚至他们不止一次当着朱厚照的面互相打骂过,幸好朱厚照性子虽然对国事昏庸,对文官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对身边自小服侍他长大的八个太监却是如家人一样宽厚仁爱,二人打骂过许多次朱厚照也不见恼。
见二人又有吵起来的苗头,朱厚照大感头疼地挥了挥手:“又来了!又来了!你们这两头老狗赶紧给朕滚出去,滚得远远的,朕见你们就烦!”
二人见朱厚照不耐烦了,自动自觉地停战,互相悻悻一哼。
朱厚照正感头疼时,一名宦官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乾清宫,扑通一下跪在朱厚照面前,流着汗颤声道:“陛下,辽东八百里急报,秦堪秦大人出事了!”
殿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朱厚照一楞:“出了什么事?”
“秦大人领八千仪仗回京途中,于广宁辽河东畔遭遇鞑靼骑兵五千,双方激战,秦大人率军誓死抵抗,无奈鞑靼骑兵战力太强,秦大人麾下官兵力不能敌,终究兵败辽河!”
“秦堪……秦堪他人呢?”
“生死未卜。”
朱厚照呆立许久,神情痴呆如遭雷殛,接着脸色涨得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最后愤然一脚踹出,将小宦官踹了一个跟头。
小宦官吓得面无人色,赶紧重新跪好,不停地磕头请罪。
“你放屁!谁造的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