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门攻城火炮,却分成三辆马车来装,一门炮被拆成了三部分,炮管部分重达千斤,也被装在马车上,因为炮管太重,马车用了两匹马,拉起来犹觉吃力。
这是一门普通的攻城炮,论精度论射程,比秦堪看重的佛朗机炮差远了,天津三卫原本配置了十门火炮,去年白莲教徒渗进了三卫,甚至将某些百户和副千户都发展成了信徒,当时偷出这门炮后动静颇大,毕竟这个东西杀伤力巨大,比刀剑厉害多了,无缘无故少了一门炮,这事不好对朝廷交代。
后来几位成了白莲教信徒的千户和副千户暗里使了银子,上下打点了一番,而三卫指挥使也不打算把这事闹大,若被朝廷知道他们弄丢了火炮,下场绝对好不了。于是指挥使向兵部禀报此事,只轻描淡写以“火炮炸膛损毁”为由,把事情揭过去了。
虽然指挥使们暗里也派人寻找追查过,但火炮已被白莲教藏在深山里,最终追查之事也不了了之。
事隔一年,这门火炮成了秦堪的催命符…………………………离城二十里外,有一个名叫大张庄的村子,村子紧邻官道,官道两旁,有两座不知名的小山。
火炮被众人合力搬到了山腰,葛老五在山腰上整出一块平地,再将火炮重新装好,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山下的官道,若有车驾经过,一炮击发,命中十拿九稳。
狙击地点是唐子禾选的,此处依山而据,易守难攻,进可狙击,退可从容遁入山林,官兵难寻。
火炮已装好,葛老五用绷砂磨着炮管上的斑斑锈迹,再细心给炮管内涂上油脂,忙活了半天,火炮已焕然一新,炮架旁边的一个小竹筐里装满了黑黑的火药,火药上面摆放着三枚实心铅弹,树影摇曳间投射下来的阳光下,炮弹静静散发出幽寒的杀意。
“唐姑娘,你觉得秦堪那狗官何时可平定天津之乱?”忙活完后,葛老五就地背靠在一株大树根下,目光透过摇曳重叠的树叶,望向阴沉的天空。
唐子禾不太自在地瞧了一眼火炮,淡淡道:“白莲教所控三卫必不超过半数,秦堪从三府调集三万大军兵围天津,此战白莲教必败,不出三日,天津可平定。”
嘴角露出讥讽似的笑容,唐子禾道:“白莲教总坛太急了,他们太想拥有一支武力纵横天下,问鼎江山,却不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操之过急,一定没有好结果……白莲教选择在这个时机发动却有点奇怪,大军重围,重兵压境之时举旗造反,到底是接手我的马四是个草包,还是此事背后另有玄机?”
葛老五笑道:“天大的玄机也不关咱们的事了,唐姑娘,你的意思是说,秦堪三日之内便可平定天津,天津事毕之后,他也该启程回京了吧?”
“最快三日,最慢五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秦堪五日之内必回京师。”
葛老五点点头,看着山下不足百丈的官道,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距离,笑道:“那咱们就在这里等他,这条路是回京必经之地,秦堪那狗官只要来了,咱们大炮朝他的车辇一轰……呵呵,弟兄们英灵不远,瞧咱们为他们报仇!”
满带杀意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里,唐子禾莫名感到心一紧。
*****************************************************************三千反贼突围了。
当秦堪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这件事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测,本来他们选择起事的时机便不对,既然仓促起事了,按秦堪的预测,最理智的做法便是攻取天津城,控制城内深港码头,抢占船只东渡,登陆日本,朝鲜或琉球,先保存实力,再图来日。
谁知三千反贼竟一次又一次不按牌理出牌,没按他预想的那般攻城,反而突围四散而去。
“六卫之中必有反贼的内应!”秦堪拧着眉,注视着桌案上的地图,右手握成拳,狠狠在桌上捶了几下。
李二满头雾水道:“侯爷,何以见得?”
秦堪冷冷道:“别的且先不说,三万大军重重包围,而三千反贼竟知道大军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点,重势出击突破包围,若说他们是凭运气找到这个薄弱点的,你信吗?”
李二惊愕道:“难道有人向白莲教通风报信?白莲教连三府六卫都渗透进去了?”
“不一定是白莲教渗透,我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天津之变这件事里,有第三股势力在背后兴风作浪,他们的影子在其中若隐若现……”秦堪拧眉沉吟道。
“除了朝廷和白莲教,第三股势力是谁?”
秦堪苦笑道:“这只是我的直觉,哪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按我的感觉,这股势力对咱们是敌非友,来者不善,也许是针对白莲教造反这件事,也许是为了针对我个人,如果是针对我个人的话,排查起来就困难了,这两年我得罪过王爷,得罪过文官,得罪过太监,杀过鞑子,杀过倭寇,坑大臣,坑刘瑾,血洗过东厂,西厂番子也在我手里栽过跟头……”
一个个仇敌掰着手指算来如数家珍,越数越丧气,连李二的脸颊都开始抽搐了。
咧着嘴干笑,李二昧着良心干巴巴的恭维:“侯爷的人缘真是,真是……呵呵,卓尔不群啊。”
秦堪乐了,狠狠踹了李二一脚以示赞赏:“‘卓尔不群’这个成语用得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文化的好属下。”
“不说不觉得,一说起来侯爷竟得罪过这么多人,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