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成了圣人,会有怎样与众不同的表现?
言必子曰孟云,行必仪态翩翩,张嘴便是家国天下黎民福祉,脑子里思考的事情比菩萨还悲天悯人……
秦堪的印象里,圣人应该有很多可贵的异于常人的言行,而绝不是一张嘴便说喝尿。文学馆
王守仁说完后又灌了一口酒,品了半晌,肯定地道:“没错,这才是酒,贵州喝的是尿。”
秦堪摸着下巴打量他,心中暗暗嘀咕,不知这家伙升级了没有,若还没成圣人便被自己弄回了京师,自己算不算对中国千年学术界犯下了弥天大罪,背了个奸臣的罪名也就罢了,再背一个学术罪人的罪名,不知自己背不背得起……
“王兄,这两年过得清苦否?”
王守仁叹了口气:“苦啊,怎能不苦?房子被苗人拆了一次又一次,后来只好住山洞,缺衣少食且不说,最重要的是,连书都没有一本,教人怎么过日子,幸好贵州提学毛科对我执礼甚恭,隔三岔五给我送些衣食和书籍,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在龙场驿站熬下去……”
说完王守仁神情忽然一展,笑道:“不过一切清苦都是值得的,在龙场时我解开了心中最后一点困惑,骤然悟道那种感觉,仿佛天地瞬间扩大了无数倍,委实妙不可言。”
秦堪一怔,由衷喜道:“恭喜王兄超凡入圣,实为我大明士林之福也。”
王守仁笑道:“说什么超凡入圣,若欲成为圣人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想通了一些久积心头的困惑而已,我还要多谢秦侯爷没忘记我,把我调回京师……”
一旁为二人殷勤斟酒的青楼姑娘终于等到了让她拍马巴结的机会。于是见缝插针嫣然笑道:“这位贵客有所不知,秦侯爷早已不是侯爷,而该改口称‘公爷’啦,前些日子陛下下旨,内阁廷议过后,晋为宁国公,整个京师都在说这件事呢……”
王守仁楞了片刻,接着苦笑道:“没想到你如今已位列国公了,你这升官晋爵的速度。我这辈子怕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秦堪笑道:“你在贵州龙场餐风饮露,我在京师快马加鞭升官晋爵,你说得这么酸溜溜的,会让我产生我简直不是人的错觉……”
王守仁沉默许久,一字一句肯定道:“你要相信自己。这不是错觉……”
秦堪手中牙筷微微颤抖,花费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用筷子戳王守仁胸前檀中穴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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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了屋子里的姑娘们,雅间里只剩秦堪和王守仁二人,侍卫们在门外把守,任何人不得接近。
“这次把你调回京师是我的意思……”秦堪注视着王守仁,缓缓道:“刘瑾已被诛,阉党被一网打尽。此时回京你没有危险,而且多了一份荣耀,毕竟你的《乞宥言官去权奸以章圣德疏》当年震惊朝堂,人人敬赞。刘瑾死后你再回京,自是风光之极。”
王守仁苦笑道:“风光倒不曾想过,只是老父已垂垂,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只想回京侍奉父亲终老,尽人子孝道。”
“王老大人身子硬朗得紧,前些日子听说还因为明年春闱出题的事和礼部张尚书打了一架,那一战王老大人生生揪下张尚书一缕胡子,当然,张尚书也把你父亲的眼眶揍青了,可谓不分上下,平分秋色,王兄尽管放心,就冲王老大人这股人挡杀人的劲头,起码还能活二十年。”
王守仁脸色有些讪讪:“我这父亲的爆脾气……唉。”
秦堪笑着为他斟了一杯酒,道:“王兄这次回京,职位方面朝廷自有安排,你有何想法不妨跟我说说,如今我在朝中还算能说上几句话,可为王兄奔走一番。”
王守仁笑道:“昔日秦侯爷,今日秦公爷,不仅晋了爵,而且也长能耐了,我想当内阁大学士,你能帮我如愿否?”
秦堪神色不动:“内阁大学士有点困难,不过让你当吏部尚书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下轮到王守仁吃惊了:“真的?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秦堪瞪他一眼,冷冷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王守仁苦笑道:“好吧,你把我调回京师想必一定已有安排,别绕圈子了,直说吧。”
秦堪坐正了身子,正色道:“王兄可知南昌宁王欲谋反?”
王守仁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确有其事,我麾下锦衣卫这些日子源源不断送来南昌的消息,宁王在南昌暗中招兵买马,如今兵马已有五万之巨,此时他正搜括封地,收集粮草,可谓箭已在弦……”
“此事陛下和朝中诸臣可知?”
秦堪叹道:“藩王皆是陛下血亲,若无确凿证据,我怎能妄言藩王谋反?少不得会被那些言官们扣一顶‘离间天家’的帽子,所以此事仅只锦衣卫里少数几人知晓。”
王守仁皱起了眉:“有安化王造反的前车之鉴在前,安化王的下场天下皆知,宁王难道不怕死么?”
“皇位动人心,明知是杀头的勾当,却仍被紫禁城里那张黄灿灿的龙椅耀花了眼,迷了心智,宁王敢造反我一点也不奇怪。”
“你把我调回京师,估计跟宁王有关吧?”
秦堪笑着拱拱手:“龙潭虎穴在前,不知王兄可有勇气闯一闯?”
王守仁冷笑:“你怎么不闯?”
“我怕死。”
“你怕死难道我便不怕死么?”
“从你以往种种言行来看,你不仅不怕死,而且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