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瞧了瞧秦堪的脸色,管家接着道:“老爷,徐小公爷所来何事尚不知晓。不过人家既然以魏国公府的名义正式递了名帖,按规矩,咱们得大开中门,摆出宁国公府的仪仗相迎。如此才不落人话柄呀。”
“一个人发疯也就罢了,还想要我陪着他发疯吗?”秦堪冷冷横了管家一眼,沉吟半晌,冷笑道:“既然他非要搞得这么正式,本国公就狠狠给他讲一回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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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爷一般不怎么讲规矩礼仪,做人太客气并不好,骨子里透着虚伪,一躬身一作揖,行完礼后彼此心里也隔着千里远了。远不如面对面指着鼻子互相骂几句娘来得亲切。
不过既然徐小公爷非要这么讲究。秦堪自然要比他更讲究。徐小公爷很快会知道,宁国公府一旦讲究起来,是怎样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徐鹏举穿着一身淡素的青衫,一动不动站在秦府门外。神情庄严负手而立。
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秦府的侧门才稍稍打开一线,一位秦府门房从里面闪身而出,满脸宾至如归的笑容。
徐鹏举愈发肃然,整了整衣冠,迈着方步上前。
“宁国公可在府中?”
门房笑得很灿烂:“今日陛下太庙献俘之后,老爷便已回府。”
“带我去见他。”
“您这么客气教小的无所适从,以往小公爷来的时候是直接踹门而入的……”
徐鹏举瞪眼:“少废话,这是礼仪,懂不懂?”
门房笑道:“小公爷的名帖已送进去了,老爷有吩咐,既然小公爷忽然讲起了规矩,宁国公府敢不附其骥尾,今日一切按规矩来。”
“今日是正式拜会宁国公,自然要讲规矩。”
门房笑得如夏花般绚烂,却很不客气地朝徐鹏举一伸手:“按宁国公府的规矩,朝中但凡公侯勋贵或大小臣工,欲见宁国公者,进门需二十两银子门敬,小的先谢过小公爷打赏了。”
徐鹏举吃了一惊:“进门还要收银子?”
门房笑着叹气:“小公爷博学多才,一定知道何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又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二十两银子见阎王,实在是很厚道了……”
徐鹏举脸都绿了:“会说人话吗?什么叫二十两银子见阎王?”
“小的失言,呵呵,自己掌嘴……”门房轻轻扇了自己两记,不过身子仍一动不动堵在门口,没有丝毫放他进去的意思。
徐鹏举深呼吸,讲规矩的不正之风是他带起来的,自然要有始有终。
两锭银光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门房手中。
门房接过银子连连哈腰:“多谢小公爷打赏,您请进,我家老爷已久候多时。”
徐鹏举指着门房,似乎想骂两句脏话,想想今日脑子犯抽要讲规矩,只好重重拂了拂袖子悻悻作罢。
进了熟悉的国公府,徐鹏举目不斜视,绕过照壁回廊,径自走到前堂外,撩起衣袍下摆正待跨过门槛,秦府管家如一缕幽魂般无声飘到徐鹏举身后,朝他耳后吹了一股阴风。
“小公爷好修长的腿……”
“啊啊——”徐鹏举吓得一声惨叫,当即便软倒在前堂门槛外,一脸苍白地看着神情缥缈的管家。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要做什么?”
管家依旧缥缈如仙:“小公爷交过门敬了吗?”
“交了。”
“承惠,欲进前堂再交二十两……”
“凭什么?小爷我进了匪窝吗?”徐鹏举忽然不想讲规矩了。
“宁国公府的规矩,进门须交门敬,进前堂嘛,当然还要交一次‘堂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