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之事尘埃落定,似梦与慕紫礼终于得了清闲,原本二人是想即刻南行寻找依风。
可那日突降大雪,回到别院后,公伯龙海一再挽留,似梦拧不过他,又想着自收下这个徒儿,连半天术法也不曾教过他,却是处处劳烦他帮忙,心中实在觉得愧疚。
正巧,久无音讯的依风透过菩提叶传来了消息,他只说自己暂时不能回与他们回合,要慕紫礼好生照顾她,却未透露究竟身在何处,又要几时才会返回。
似梦知道他安然无恙,终是放下心来,又觉得总该对自己的徒儿有所交代,便与慕紫礼商议,决定在玄阳多逗留些时日。
虽说她是师父,可那些修行的道理她自己也是知道些皮毛罢了,故而拜托了慕紫礼代她为徒授课。
因着公伯龙海乃是血肉之躯的凡人,虽自幼看过些奇奇怪怪地经书,但多数于修行无益。
慕紫礼所修乃是木灵,修行的根本就是气息。
为了让公伯龙海领略木灵之息,慕紫礼每日卯时不到便带着他入登云山中,吸收林间草木气息。
最开始的两天,似梦还兴匆匆跟在他们身后,学着他们的样子想要静心修行,可才到第三日已觉得乏味无聊。
赖在别院中偷懒,不肯出门。
后来实在闲来发慌,所幸命公伯龙海照着她的描述,就地取材,从紫竹林里寻了一根材质上等的竹子,寻工匠造了一副麻将,只可惜光有麻将,没有麻友。
这一日,强留了慕紫礼与公伯龙海在家里陪她打麻将,可惜他二人简直笨的如出一辙,教了大半日,连筒子和条子都分不清,更别说那些复杂的规则了。
看着慕紫礼清俊绝尘的脸,因为她的责怪阵阵泛白,低垂地眼睫忽闪忽闪,搞的她实在是没了脾气,只得暂时放弃了三人麻将。
却又开始转攻她自认为简单的斗地主了,正巧他们三个可以凑成一桌,无奈这回却没有纸牌可供她使。
天晓得,这个世界神仙妖魔多的是,生产力却这么落后,居然还没有人想到要以木浆造纸,看他们平日所用的都还是沉重繁琐的竹简,大户人家才会以绢帛或兽皮为纸,但仍是少数。
据她的不完全估计,九州诸国大约还停留在相当原生态的历史阶段。
想到这里,她才起的兴致顿时就减了两分,可偏又不肯就这么放弃。
可巧这公伯龙海尤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徒儿,虽每日多数时候都跟随慕紫礼修习术法,今日好不容易得闲陪陪师父,眼见师父露出愁容,连忙殷勤地倒茶侍奉。
公伯龙海回想适才师父说起“斗地主”的游戏规则时,尚欢喜的紧,此刻忽地沉了脸色,也不知是何故?
他心里狐疑,便偏头问了一句。
“师父,何事叹息?”
他这一问,似梦立马又恢复了精神头,接过茶盏放在一旁,凑到他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龙海,想学造纸术么?”
“造纸术?”
公伯龙海与慕紫礼异口同声,皆是诧异不解地神色。
“徒儿愚钝,请师父明示!师父方才不是说要玩……玩斗地主的吗?”公伯龙海慢慢皱起眉头,不明白似梦所言何意。
似梦却摆了摆手,轻笑道,“玩的事不急,眼下这造纸术却是当务之急。你公伯家乃是云国第一商贾,你若能将造纸术学会,利用你家中优势,推广九州,定可造福世人!”
她说话时,眸中一派清明,竟显出少有的自信来,看的慕紫礼都有些愣神,她的术法如何,自己是最清楚的。
且不提这造纸术究竟如何神通,可只想着她就连御风那样的小事都时不时会出点岔子,不由得朝眼前完全不知所以的公伯龙海摇了摇头,示意他还是慎重为妙。
可公伯龙海既担着孝顺懂事的好徒儿的名声,自然不敢当面忤逆师父的意思,况且照师父说的,只怕这造纸术定是个十分了得的术法,否则岂敢与造福世人四字匹配?
念及此,他已起身后退两步,拂袖恭敬一拜,道:“有劳师父!想必造纸术定是旷世奇术,龙海一定虚心学习,绝不敢辜负师父厚恩!”
眼见公伯龙海一脸虚心求教地模样,让似梦为人师表地虚荣心瞬间膨胀,坐直了身子,右手一伸,示意他起身。
“龙海不必多礼,造纸古法,流传千年,龙海若能将此术在九州发扬光大,也算是为师争光了!”
她如此一说,慕紫礼心里的疑惑愈加重了,她在离境长大,他亦在离境万年,虽知蝶妖花妖多有修行秘术,却从未听过造纸之术,可听她说起却是传了千年的古法,不由暗叹自己见识浅薄,看低了她。
此刻,公伯龙海与慕紫礼一般,都睁大了眼眸,只等着似梦给他们现场演示一番,这古法秘术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却是等了半晌,都不见她动弹。
慕紫礼性情淡漠,即便心里着急,面上始终如常,可公伯龙海却有些等不及了,只见他挨着似梦旁边坐下,道:“师父,可是累了?”
他出身商贾,说话办事从来都很婉转。
可似梦却看出他眼底的焦急,一口冷茶下腹,“噗哧”笑出了声,“别急!容我好好回忆回忆!你且命人将上次做麻将剩下的残竹取来,另外在后院搭个土灶,一口大锅,再准备好水还有……”
她一边努力回忆儿时在孤儿院时,跟随院长学习古法造纸时的点点滴滴,一边与公伯龙海交代要准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