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都知道,石破虏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他踌躇满志,认为周军不堪一击,也向皇帝表了忠心,夸下了豪言壮语。但真正去做的时候却发现,理想非常美好,现实却相当骨感,不能速战速决的军队,士气相当难以支撑。
“诸位,你们倒是给想想办法,不要干看着我不说话。”
下方最末席的一名将领站了起来,他低头抱拳说道:“大将军,攻城三天没有成效,并不能说明什么,九曲关本就易守难攻。末将观那周军将领,也是擅长调度防守之人。四年前武侯冉秋率领十万大军叩关,也耗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当初武侯采用的是派一股精兵从小道绕过九曲关,一举端掉曲门寨,断了周军的粮道,使得周军军心大乱,才以极少的代价攻破九曲。末将以为,此计策今日也可以用。”
右上首的一名将领立刻站起来反对道:“不可,这种计策以前已经用过,你怎么知道周军就没有防备?”
“战场本就是寻求战机,只要有一丝取巧机会,就不应该放过,万一那周军偏偏就没有防备呢?”
两人还要再争论,石破虏抬起手制止了争吵,他咧嘴一笑道:“这个办法可以试试,说不定就有人在一个地方被绊倒两次。”
他伸手一指那名发言的将军说道:“葛松,正好你率领骑队,明天就由你带着麾下的一千精骑从小路突入九曲关后方,斩断周军的粮草。如果我所猜不差,四年前攻周之战中,你曾经参与了绕小路断粮道的作战,应该轻车熟路罢。”
葛松抱拳点头:“大将军说得不错,那次突袭卑职担任副将,乐忧将军担任主将,幸得不辱使命。”
石破虏带着调侃的语调说道:“你们二人昔日同时立功,如今乐牧之的嫡孙已经是关隘的总兵,你却还只是我军中一介小小的骑将,真是同人不同命。”
葛松不太清楚大将军的意思,只好将头低下去等待下文。
石破虏坦然说道:“葛松,你放心,这次如果能够奇袭成功,我给你记头功,升你为严州铁骑右先锋,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葛松神情振奋,声音提高了几度慨然说道:“葛松领命,愿意为大将军马前驱驰!”
石破虏笑道:“很好,下去准备吧。”
将领们鱼贯而出中军大帐,葛松脚步轻快,准备往驻扎营地走去。刚刚在席上持反对意见的将领跟上来,对着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想不到葛松将军一向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有不甘人后之举。不过你一介寒族子弟,想跟人世代功勋子弟比个高低,你不认为难如登天么?”
面对这种挑衅意极重的话语,葛松只是淡然一笑,朝这人行了揖礼,随即大踏步地向前方走去。
这将领望着葛松的脊背,手中捋着浅须嘿然一笑:“有点儿意思。”
陈军继续猛攻九曲关城墙,攻势比前三天还猛烈了些,石破虏此举是为了麻痹林祈年,给葛松的突袭创造机会。
九曲关所在的曲门腹地群山环抱,而且山峰奇险,大多都是笔直悬崖,只有偏东北方向山势稍缓,穿过山林之后地势又突变嶙峋,有一条小道通向对面的山头,站在那座山头上,九曲关内关便可尽收眼底。
葛松命令众人在山林中暂时休整,把多数战马都拴在这里,接下来的路途并不平坦,战马身量大反而行动不便。他带着几名亲卫在山林的尽头处观察了半日,没有发现丝毫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九曲关的后继将领并没有意识到这条小路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只要跨过这条小路,深入到莽莽群山之中,这场深入敌后的突袭就胜利了一半。
“告诉大家,终止休息,继续前进。”
他挑选了几名身体灵活的兵卒走在前面,队伍排成一字长蛇阵沿着山腰前进。这条路有三尺宽,下方就是深沟和湍急的越河支流,众人走得都很小心翼翼,最前方的人已经接近了松林。
队首的兵卒攀着岩壁,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来说:“这地方最近都没有下雨,为何脚下会如此湿滑?”
葛松猛然警觉,弯下腰在地面上摸了一把,猛然惊厥:“有埋伏!快退!”
小道对面的松林中跳出两排弓弩手,顿时羽箭激射而来。众军士困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上,前队已停住脚步后退,后队却尚不知所以然,他们成为了山坡上的活靶子,中箭后纷纷滑入山谷中落进河水。
其余人慌乱不已,拥挤着往后退,但道路太过狭窄,时不时有人被挤落下山谷,幸存的人不断受到羽箭的照顾。
葛松高声喊叫稳住众人:“大家不要慌,不要挤,有序后退!”
松林中走出一位手持长枪的武将,把银色枪尖指着前方哈哈大笑:“我们家林将军算得没错,就知道你们这些王八还要到这里来讨便宜!真把我们九曲关将士当三岁小儿吗?告诉你们!我们家将军四年前也是九曲关将士中的一员,昨日之教训失败都记在心坎里!让你们这帮狗杂老老实实地给我到关前较量去!”
葛松恼怒不已,只好带着众人退回到山林,清点了一下人数,竟有两百多人中箭或被挤下了山谷中。
唯一能够取巧的路被堵死,他想要立下功勋的宏愿也像微弱的烟火一般被掐灭了。
副将走到身旁低声问道”
葛松抬头朝天叹气道回去禀告大将军吧,此路不通。”
立功成名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他从来不敢奢望,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