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未嫁已倾城>1.楔子

缀儿端着填漆托盘进了月亮门,绕过假山和穿过流水小桥,方来到一处粉垣黛瓦,朱栏绮户的院子,那院子在不临街的东北角上,很是僻静,院中松柏翠竹掩映其中,望上去郁郁葱葱的,入门的游廊边上摆了好几盆的水仙花,上面是三间小小的正房,一明两暗,以花梨木雕梅雀落地罩相隔。

掀开绣线夹绸软帘,便来到了西次间的卧室里面,北面东边靠窗摆着一张飞罩雕花月洞门架子床,罩架上透雕空婉,糊有花鸟草虫的绢画,悬着藕荷色的罗帐,处处透着闺中女儿的秀婉灵动。

这张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位容色殊丽的少女,身上严严密密地裹着的杏子红锦被,便是缀儿端药侍奉的主子,扬州同知柳燊的独女柳烟景。说起来小姐身子素来怯弱,一年到头,总要生几场病,今年冬季天气苦寒,江南一带入冬后便天天下雪,小姐身子骨弱,耐不住这么冷的天气,这一月便已经病倒了好几次。

缀儿刚端着药走进房间便看见小姐正静静地望着雕花窗外,已经是仲冬时节,后花园子里的花早已零落,只余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抖索,但就在这一片萧瑟凄清中,那一抹粉红点亮了她的眼。

窗口边的瓶式香几上摆放着一个梅瓶,上面疏疏的插了几支梅花,此刻开的正艳,梅枝倒挂横斜,或立或垂,姿态清朗,别有一番意境,今年香雪园的梅花开的尤其早,她让缀儿从香雪园折了几枝回来插瓶,鼻端隐隐拂过梅花清幽的香味。

“小姐,你醒了?”

缀儿将药轻轻放在海棠式的床头小几上,那药汁黑得发紫,像染有血色一般,她是烟景的贴身丫鬟,比烟景年长几岁,自幼便陪着一同长大的,因此比旁的丫鬟格外亲近些。此时看小姐气色好了不少,脸上原本挂着的淡淡愁容也疏散了去。

烟景翻开被子走下床来,已经在这床上躺了好些天了,实在是闷坏了,只怪这副身子不争气,老是连累了她吃药受苦。

长及腰际的墨发如密云般倾泻在脸际,衬的她一张白净的小脸更加粉雕玉琢,榻旁的青花三足熏炉轻烟袅袅,因在被子里捂得久了,秀挺的鼻尖沁出一点汗珠,面上泛了些红晕,更添了几分俏丽明艳之姿。

“小姐,嬷嬷说你的病已经大好了,再喝完这碗药休息一下就不碍事了。”缀儿见她要下床,忙把药端到她跟前,“趁热喝了吧,要不就凉了。”

“嗯,”烟景自觉地端起药碗,先抿了一小口,今天的药虽看起来恶心,但喝起来却很清甜适口,还有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像喝梅花茶一般,想必是添了梅花入药,嬷嬷倒很贴心,知她喜爱梅花的香气,故给她的药调了味。只不过,喝完后似乎觉得舌尖有淡淡的腥味,这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令她感到有些犯恶心,不过总算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喝完药又静坐了好一会儿,药效开始作用了,此时头中的眩晕感已经没有了,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很是惬意舒适。

烟景快活地坐在妆台前,让缀儿给她梳妆穿戴。梳了个简单的双鬟垂髻,别了个水仙珠花,两边各系了条月白色的丝绢飘带,脑后自然垂下一段如墨般的及腰秀发,秀美飘逸,风姿绰约。

她让缀儿去取那件白狐皮的羽缎滚风毛披风来批上,便要出门去。

天已经放晴,她有些想出去看看阿如和香雪园的梅花了。阿如是她上个月出去周济灾民时救下的一个小女孩,长得怪可怜见的,很牵动她的心。那时候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积雪如尺厚,烟景在一个街角边发现了冻成雪人一般抱在一起的母女,穿着单薄的中衣,头顶和身上都落了一层积雪,已经冻得不省人事了。烟景赶紧从车上拿出厚厚的棉衣给她们披上,又让随从将她们抱上马车。

她那时没注意到,她下车后,有一辆不打眼的蓝灰呢榆木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的帘子似乎掀起了一角,过了一会才放下来。

马车内烧着大暖炉,烘得暖暖的,喂她们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后才醒了过来,烟景问了话才知道,她们是常州人氏,今年六月的运河的水患冲了她们的房屋和淹了庄稼,她们便携家口逃难来扬州,不成想今年冬季又是雪灾,茅屋已经被大雪压垮了,孩子爹前几日已经冻死在街头了,她们母女两来街上领官府的救济,可这一点物资远远不够,刚才因又饥又冷,便倒了下去,若不是烟景及时救了她们,此刻怕是已经冻死过去了。

烟景听了难过了许久,小女孩的小名叫阿如,今年八岁,饿得面黄肌瘦,显得一双眼睛尤其大,黑晶晶的如两只墨丸一样一直看着她,很是灵秀,烟景生了恻隐之心,实在不忍心她们再流落街头受困,便将她们母女两安置在香雪园的小舍里,给了一包银钱和御寒衣物,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做安置。

只是烟景回家后染了风寒又病了一场,被嬷嬷责怪了一顿,足足在家躺了大半个月方好。因此现在身子好多了,便想去香雪园看看她们母女俩。

香雪园是一座遍植梅树的园子。她自小便爱梅花,倒不是因为这花儿有多清雅脱俗,而是来自一种刻入骨子里的喜爱,每年不管雪下得多厚,她都要来赏梅,折几支插进房内的白釉绿彩的梅瓶里,梅芬傲雪,清供一室,暗香盈盈浮动,寥慰冬日的萧索。

爹爹独独不喜欢梅花,所以家里以前园子里是从来没有梅花的,是她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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